第96章(2 / 3)

朱辞秋抬眼?看向?顾霜昶。面前温润的男人嘴角带着笑?,眉目柔情似水,好像在对?她诉说:你看,我知?道你的言外之意。你不要怕,我不会难过失望。

“臣十六岁时,殿下刚从?东宫搬入皇宫。”顾霜昶笑?着,说起一段往事,“那一年新皇继位,开设恩科,臣就是在那一年,得了魁首,入了殿试。臣十六岁便是科考魁首,殿试状元。”

他忽然?伸出手?,在她面前摊开,露出手?中的茧巴,“臣自读书起从?无一日?懈怠功课,入白潭书院修习后,握笔的手?起了无数的泡,有了极厚的茧巴。可他们却说,这是文曲星下凡。世人这样一句话,就泯灭了臣所有的努力。”

“殿下不记得了。当年状元及第的谢恩宴上,臣与殿下是见过的。”顾霜昶话锋一转,收回手?后眼?神注视着朱辞秋,“臣那时受不了酒气,便坐在凉亭散酒气。殿下偶然?路过,命人送了一杯解酒茶给臣,臣双手?接过茶盏,谢恩之时,殿下曾对?臣说了一句话。”

“殿下说:‘大人手?中茧如?此厚,想来定是日?夜刻苦,笔不离手?。如?今功名加身,也不枉经年辛苦了。’那是臣至今为止,听见的唯一一句,宽慰之言。”

朱辞秋闻言,愣怔须臾。她看着顾霜昶如?画般的脸庞,实在想不起来,在许久之前的谢恩宴上,见过这样一张脸。

可他所说之事,她却是有印象的。

那凉亭在宴席之殿的不远处,原本她只是想偶然?路过,却看见穿着红袍的陌生男子?倒在凉亭,走进见他实在酒醉难受,便叫人送了杯解酒茶。而自己?则站在不远处略作停留片刻,观察了下他,本是想着若还?不好,便命人将他驮到?偏殿休息片刻。

却不料凉亭中的烛火扑闪,月色皎洁,叫她看清了他手?中极厚的茧巴。她思及自己?整日?没命般地修习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想起其中辛苦,便不免多言了几句。

却未料,那年凉亭中人,竟是顾霜昶。

可她为何,连他样貌都未曾看清?

她看向?眼?前文儒的顾霜昶,愣了下。是了,她当年其实未曾赴宴,只不过是为了来找赴宴的乌玉胜时偶然?路过。且顾霜昶当年低垂着头,从?未抬头,面容掩盖在阴影之下,又浑身酒气,穿着宽大的进士服,实在不像是个少年人。

“所以啊殿下,你不要害怕。”顾霜昶笑?了起来,眉眼?弯弯,“臣从?不会对?殿下失望,也会一直站在殿下身后。”

“临州洪涝,殿下也曾筹钱助难民重建家园,也曾买下荒土修葺房屋,助他们有屋可憩。不止这些,殿下所做之事,臣都知?道。”

“殿下爱民,比陛下更甚。”

朱辞秋默默地听着,话音落地后,久未言语。殿内只有风雨打在窗棂上的声音,还?有殿外呼啸的风声。

她在大雍时,鲜少管过像临州洪涝这样的灾害,是身旁婢女家在临州,偶然?提及时,她才去留意了一下。却也只是在书信中见过寥寥几笔的描述,不知?其中惨状,也并?未关心太多灾后之事,只拨了私银悄悄送往受灾最为严重的地方,也顺带安顿了一下身旁婢女的家人。

她其实根本没有顾霜昶口中的那般爱民。她从?不自诩自己?是什么好人,也承认在山门关抗敌之前,没有什么食民之禄佑民安顺的意识。那时除了乌玉胜外,她对?任何人的安危,都不关心。

但?顾霜昶不一样,他为官初心便是造福百姓,从?无杂念。

所以

朱辞秋掀起眼?皮,微微一笑?,平静道:“顾大人,我与你,其实从?来都不是一路人。”

她知?道,即便是他如?今要以使团之命换她生路,他也只是想让她能归去故土,在山门关守住大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