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件……”顾霜昶见状有些愣神,迅速反应过来后?,再度开口,“臣闻蜀地松山州、茂州等?地,地动数日,如今房屋塌毁,至死伤无数。”
闻言,她掀起眼皮,忽然问:“何处闻得?”
顾霜昶答:“路过陇南见难民众多,自他们口中闻得。臣也派人前去蜀地探查,确是如此。”他顿了?顿,又道,“查明后?,臣未上报京中。”
“为何?”
“殿下,这是臣要说的第三件事。”顾霜昶仍仰着头与?她对视,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眼下朝中,皆是太子?之?人。不?顺从他之?人,早已被斩首示众,满门抄斩。”
“顾老相爷,臣的祖父。也于三月二十去世。”
朱辞秋眼中终于有了?情绪,手?中书信被她捏紧,不?自觉地向前仰身,语气也急促几?分,可话到嘴边,又犹豫几?瞬。见着面前男人脸上的神色,又不?免软了?些语气,“顾大人,节哀。”
“顾老相爷身体一向康健,究竟……因何去世?”
顾霜昶垂眸,“臣不?知。”
“很长一段时日,他总将自己关?在房中,无人敢扰。直到三月二十那日,他唤臣去书房,递给臣一封信,命臣待他去世后?再打开。”
“当日夜里,他便与?世长辞了?。”
话音未落,她看向手?中的无名书信,“那封信,是这封吗?”不?等?顾霜昶回答,她便又问,“这里头写了?什么,你可有看过?”
顾霜昶沉默须臾,点了?点头。
“那我要你,讲与?我听。”她将信递还给顾霜昶,“方才你所说之?三件事。陛下病危我早已知晓,蜀地之?灾非你之?过,我非国君,自是不?必求我原谅。你又说的第三件之?事,朝野变争、顾老相爷去世,也非你之?过。如此,你又何故一直跪在我面前,不?肯起身。”
“殿下,臣所说第三件私事,其实还未说完。”顾霜昶抬手,接过书信紧紧攥在手?中,沉声?道,“顾老相爷信中,只有两行字。”
“信中之?意,是……送霜翎与北宣王世子……成亲。”
内殿中的空气霎时凝固,连呼吸声?都缓慢几?瞬,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顾霜昶,也看向他手?中的书信。
而顾霜昶仍然只看着她,眉目温和,却又透着数不?尽的悲伤,“臣跪于此,只是对殿下有愧。”
“臣违抗不?了?朝廷,也无法说服朝中众臣,只能任由他们,让殿下千金之?躯,在此等?豺狼地受尽屈辱……连……”他似乎说不?下去了?,顿了?半晌,才又开口,“是臣无能,亦是臣之?过……护不?了?殿下。”
朱辞秋眉头微蹙,暂且并?不?想理会顾霜昶现下吐露出?来的心声?。
不?管胡太医在她昏迷时是如何将身体状况与?他讲的,也不?论她自己如今如何,这已成定局,再多难过之?言也改变不?了?已发生?的任何事,更何况,这根本非顾霜昶之?过。
“我只问你,”她看了?一眼顾霜昶,又看向他手?中的书信,“为何顾老相爷,要让顾霜翎与?远在辽东的北宣王世子?成亲?”
“辽东,北宣王。呵。”不?等?面前男人回答,便不?自觉讽刺般轻笑一声?,“辽东封地数百里,距燕京千里,除却每年大朝会,你顾家?与?他们从无往来。北宣王手?握三万精锐之?兵,却始终安居一隅。如今你顾家?却要与?他们联姻”
“怎么,是想造反吗?”
顾霜昶闻言,温和的面庞一如往常,只是突然往后?退了?一步,双手?交叉抵于额头,以身伏地。坚定又铿锵有力的声?音传入朱辞秋耳中:“臣不?会。殿下心向便是臣之?所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