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乌玉胜那双深棕色的眼眸,沉默一瞬,道?:“我从不会拦你做任何事。”
话?音刚落,屋外忽然响起一阵声音,朱辞秋看向门口,侧耳听了几声外头的动静。似是诃仁与穆照盈回来了。
诃仁在外急促地?敲了两下门,大声道?:“别腻歪了你们?俩,快开门!”
朱辞秋闻言,不再与乌玉胜纠缠,率先越过仍愣在原地?的男人,打开了门。门外只有诃仁一人,正?一脸不耐烦地?看着她。她左右环顾一瞬,并未瞧见穆照盈。
“你们?大雍,派人来了。”诃仁手中拿着一封信,在她面前晃了晃,“如今已经到了王都。”
她看了眼诃仁手中的信,伸手抽走后只略看了两眼便已了然。
大雍如今每年都要?向南夏上贡,今年的贡品已到王都。而押送贡品的官员,竟然是她在燕京时,所熟悉之人顾霜昶。
顾霜昶此人与燕京中的世家?子弟都不同,脾性可谓是一枝独秀,如今不满二十?四岁,却?已官至吏部侍郎。
当年她一意孤行,执意留在龙虎关。而在边塞的三年,顾霜昶写了许多信给她,从不谈及自己在燕京的处境。她亦不会主动过问这些事。
燕京权力?是非之地?,她那位刚愎自用的父皇自然不会如此轻易放任她留在边塞。即使不看那些往来书信,不去主动过问,她都猜得到,树大根深又过分招摇下,自然会过得愈发?艰难。
她一直知?道?是顾霜昶在燕京为她舌战群儒,只是后来又从燕京来的信使口中,知?道?了顾霜昶为让她能继续留在边塞,不惜用整个顾家?来替她做担保。
天下文人以顾家?为首,上一任宰辅顾公桃李满天下,他替天下百姓谋了无数福祉,万民伞都收到十?余件。更莫提朝中文臣有一半都曾受过顾公的教诲。他们?见到顾公,都要?尊称他一声,老师。
顾霜昶乃顾公长孙,自小便受顾公栽培,他以顾家?为保,那些文臣自然会细想,顾霜昶如此,是否为早已致仕的顾公之意。朱辞秋不必细想,都能知?道?当时朝堂之上,是何等的风诡涌动。
顾公的想法究竟如何她不知?,但顾霜昶这样明确地?站队于她,是将顾家?置于皇权对?面,公然与其作对?。
而如今大雍皇权即将更迭,顾霜昶这位未来将入内阁之臣,不在京中与他人斡旋,保住顾家?地?位,却?要?充作使臣,亲自押送贡品入南夏。顾家?树大根深,倒不至于因?保她在边塞三年之事而受排挤至此。这样的差事,若非顾霜昶自求,是不会落在他头上的。
她被困在南夏数月,虽不知?大雍现下近况,但自龙虎关破后,父皇朱煊安便忽然病重,命太子朱承誉监国?
思?及此处,她忽然愣了下。
如今这一切与十?一年前,朱煊安继位前是如此相像。
朱辞秋垂眸看向手中的信,沉默须臾后在心中想着,或许是顾霜昶在京中发?觉了什么,所以才特来此地?。
她掀起眼皮,将脑中思?绪暂且抛开。现下她想知?晓的一切都已明了,已不必再在这里耽搁下去。
但她还有几句话?,想要?问一问穆照盈。于是又看向诃仁,淡定道?:“穆照盈呢?”
诃仁闻言,瞪了她一眼,“不要?直呼长辈的姓名,殿下这都不懂?”话?音未落,他便又指向左侧的耳室,“在厨房。不过,你现在还找穆姨做甚?”
她笑了下,“我乃大雍公主,为何要?以礼相待叛国?之臣的家?眷?”
诃仁对?此哑口无言,愣了一会后又嬉笑着开口,说话?的声音渐大,眼神也朝屋内瞥去,“听说你与这次来的使臣相熟?让我想想,他叫什么来着……啊!顾霜……那个字怎么念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