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的人少,他对性别之分总是懵懵懂懂,并被发觉有何不对,直到十七八了,才知道男人不能当娘,时崤不可能是他的娘。家中生父也老了,打不动他了,躺在病床上还是会骂骂咧咧地指责他没用,抓起床边的木盆砸过来,便把浮泽的脚砸出一片淤青,他又去找时崤,时崤将手覆在上面轻轻揉,告诉他:“你可以反抗的。”
浮泽不懂:“什么是反抗?”
“反抗就是,他打你,你可以躲,讨厌他,也可以不照顾他。你已经长大了,那些伤害你的、让你不开心的,你都不用再继续忍受下去。”
浮泽还是会回家,但再也没有受伤过了。生父嘴上不干净,终日骂骂咧咧,他想起时崤的话,便对生父道:“你不要再骂我了,再骂我就不照顾你了。”
生父却骂得更难听了,扯着嗓子飙脏话,胸膛气得起伏,一副为了骂人连命都不要了的架势。浮泽没想到会这样,无助地听他骂,眼尾悄悄红了。
身后突然有股冷意接近,回头,发现时崤竟直接出现在屋里,从身后抱住浮泽,叹了口气:“他就要死了。”
浮泽转身,把自己的脸埋进他的胸前。虽然已经不再叫“娘亲”,但行为还是亲密的。
“是因为我吗?”
“当然不是,他本就大限将至了。”时崤在他眉心上亲了一下,“别怕,你做得很好。”
“嗯。”
“难过就哭吧,你在害怕什么,在向往什么,都不丢人,可以不用忍。”
浮泽摇摇头,并不哭。他只是抬起头,不安地吸了吸鼻子:“那你会像他一样离开吗?我不想你走。”
时崤笑了:“好,我保证,会一直陪着你。”
……
第五世、第六世、第七世……
浮泽带着黑羽胎记一次次转世,时崤便循着味道,一次次来到他的身边。生在贫穷人家,他就给予温饱,生在薄情大院,他就施舍宠爱,生在处处是规矩的世家,他就捧上包容,他在不知不觉间渗透了浮泽的魂魄,让浮泽依赖他,臣服他,离不开他。
浮泽破碎的魂魄在一次次转世中逐渐变得健全,面容与性格都越来越接近最原本的浮泽仙君了,偶尔,当时崤又一次不厌其烦讲述他们之间的故事的时候,他的眼前甚至会闪过模糊的画面,心中熟悉感越来越明显。
第九世,浮泽因为肩上黑羽,尚在襁褓中就被遗弃在荒郊野岭,时崤将他抱回自己的住处,取名就叫浮泽,避世而居,悉心喂养,真正成为了浮泽这一世的唯一参与者。
那年浮泽十四岁,被时崤抱在膝上读书,读到一半,却突然怎么也不肯配合了,时崤作势要打他手心,他却突然转过头来,委屈地看着时崤:“你说过不打我的。”
还是半大的孩子,说完又没有底气,苦恼地低下头。缩回自己的手,犹豫再三,补充:“我有点记得你,你以前还不是我的父亲,我叫你哥哥,你答应过我的。”
这是浮泽头一回明确地说出他的记忆,时崤先是惊讶,随之而来又有种隐约的恐惧,放下书卷,把浮泽的手重新握进掌心:“还记得什么?”
“还记得……你亲我,摸我,说喜欢我。”
时崤并不是每一世都会碰浮泽,就像这一世,始终都尽职扮演着父亲的角色。所以他记起的,其实是好几世之前的事情了,这意味着不是偶然,人类的躯体已经不太能够限制浮泽的仙魂了。
时崤心中五味杂陈,说不上是高兴还是惋惜,比他小一圈的少年就坐在他腿上,又好像随时都会远去。
“那阿浮呢?”他尽量伪装平静:“现在还是想离开我吗?”
浮泽闻言睫毛就抖了抖。再抬眼,瞳孔里还是属于孩子的迷惘,他抱住时崤的胳膊,反问道:“那些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