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四五岁,懂事的时候起,娘亲就一直训导他不要轻易开口说话。说多错多,没有密不透风的墙,就算他们身处冷宫,也很可能因为一句不合时宜的话暴露了自己。而且娘亲很担心他到了年岁之后会同其他男儿一样变声,声音变得低沉粗哑。

倒不如一开始就不说,乖乖藏拙,同他的男儿身一起变成秘密。

如今,已经被发现男儿身秘密的临柏,不怕赵予墨再多知道一个。

他只想叫赵予墨知道他所思所想。

许久未曾发声,临柏几乎遗忘了应该如何说话。他努力地憋出一截字音,因嗓子同空气摩擦产生的陌生震动,而表现得有些慌乱。

听着第一个‘我’字从口中冒出,临柏倍觉陌生。与此同时,眼眶蓄着的,难以平息的灼泪也从他脸颊滑落。

那颗眼泪的热度还来不及在临柏心里留下印象,就被时不时掠过的凉风挟裹而去,只留下一条冰凉的寒痕。

他想说,我明白。

然却掌握不好发音的节奏和方式,后边的两个明白发成了气音,化在风里。

临柏更加难过了。

好不容易说出口的话,赵予墨可能听不到。少年嘴唇嚅嗫,抬起眼再次看向赵予墨,慌忙地想再重复添补后面的两个字。

但一瞧见赵予墨终于看向自己,他就又忘记如何开口了。

抿着嘴巴,他眨了眨眼,试图用眼睛告诉他自己心里的想法。

不受控制的泪颗夺眶而出。

那些分量沉重的清珠一颗接着一颗,砸在临柏胸前的衣裳上,留下一贯水滴状的深色痕迹同时,也将赵予墨的心砸得地动山摇。

已经决心要放开临柏,任他离开的赵予墨看着少年的唇,看着他的湿漉漉的眼角,仿佛一座雕像,在原地怔了好一会儿。

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惊讶于临柏竟会说话,还是他讶于临柏话里的意思,亦或是脱框而出的泪。

思绪纷乱的这一刹,赵予墨只记得遵循本性,快步走过去,将委屈到令人心疼的心上人抱在怀里。

在新婚除夜,赵予墨瞧见临柏落泪的时候,就曾想过,他一定要让临柏高高兴兴的,让临柏再也不会落泪。

但现在,惹他哭的,竟却是他。

他明明只是想让他高兴。

他明明只是想叫他开心。

赵予墨也乱了,紧紧抱着临柏,想也不想地就开始道歉。

“对不住,对不住。”宽大的手按在临柏发后,赵予墨满心爱怜,“是我混帐,是我错。临柏,对不住。”

临柏侧着头依在赵予墨颈窝那儿,蹭湿了他的衣襟不说,眼帘微抖,又落下一颗新鲜的热珠子。

好巧不巧,这颗珠子砸进了赵予墨衣领里头,叫赵予墨顿了顿,把人搂得更使劲儿。

他听到了临柏的呼吸是乱的,好像是在为竭力压制眼中的湿意做努力。这叫赵予墨心疼难过的同时,又遏制不住生出希望。

他是不是可以认为,临柏并不想走?

正怔神,因怀里的少年稍有挣扎,赵予墨松开桎梏,看着他拉起自己的手,似乎要在他手心里写字。

而临柏一想到赵予墨方才漠然的样子,又有些憋不住。但他还是咬咬牙,把新的眼泪忍了回去。

在赵予墨手里写道。

【你要看我。】

默默抽噎了一下,临柏仿佛觉得还不够,抿着嘴又重复写了一遍。

【你要看我。】

第29章 我明白的

同临柏相处了这么些日子,赵予墨早早就发现临柏对任何东西似乎都没有占有的念头,也从不会主动的要求和索取。他很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