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信姑姑不知那封信是什么内容,但我方才想了一想,大概有了点方向。”赵予墨道,“先皇后为护你周全,刻意装患疯病,实际却与母家父兄暗通消息,想办法脱身离宫。”
“没想到父兄竟在外遭遇不测,先皇后离宫的计划也随之化作泡影。先皇后万念俱灰,想法子联系上了长公主临玥,将你托付于她,便自刎于宫中。”
……
不对。
似乎还是有哪里说不通,又仔细说不出来。
赵予墨欲与临柏详谈,侧首却只见少年看着凤簪发呆的愣怔模样。
虽说长开了不少,但临柏脸颊还是有一点圆乎乎的软肉。不大清晰的昏黄烛光勾勒着圆嘟嘟的脸颊弧度,和根根分明的羽睫棱角,叫赵予墨恍惚回想起他们新婚洞房那一夜。
不过那会儿的临柏可没这么乖。
隐约能猜想出临柏如此此刻心中所思,赵予墨默默握住了他的手。
少年这才回神,抬眸回望于他。
“你要是想,我们就把花信姑姑和先辈的尸骨一块儿接回汴北。”赵予墨道。
顿了顿,临柏收回视线,重新聚焦在凤钗之上。
“问一问她吧。”临柏说,“汴北太脏了。”
那样肮脏污秽的地方,其实很没有回去的必要。
赵予墨深表赞同。
他俯身去将人拢在怀里,解了他的发,手掌轻轻按在头上,抚了一下又一下,才终将思绪混沌的临柏哄得闭上了眼。
之后连着三日,临柏和赵予墨都没去打猎,而是上山去看花信姑姑。从这位从小陪伴母亲左右的姑姑口中,临柏临摹出了一个性情热烈,有血有肉的将门之女。
脑海中母亲的模样更加鲜活。
第四日,他和赵予墨照常拿着食盒爬上山,却没能在小木屋里寻到花信婆婆的身影。
熟门熟路放下食盒,他转身寻去坟地,果然在那寻到了花信姑姑。
但这位瘦骨如柴的老者却不似往常那般,跪在坟前祈福念咒。
她换上了一身干净的,临柏从未见过的祥纹寿袍,正躺在最左侧的衣冠冢旁。
面带微笑。
第91章 日子
花信婆婆选得是块好地,背靠葱木山壁,面朝江流河畔,清幽自在,无人打扰。
山脚下村民喜居安乐,互助互爱,也是一派祥和之景。
她说她喜欢这里,因为干净。
所以临柏也将她葬在了这里,葬在母亲的衣冠冢旁边。
因为干净。
他换上了常人守孝时穿得麻衣孝服,静跪于碑前,赵予墨也随他一块儿,倒像极了他们口中所述,疯阿婆是他们的姨母那般。
……她也应当就是。
女子忠烈,不曾婚嫁,无夫无子,也无旁亲可依,守着孤坟忠骨,孤苦一生。为姑娘,为元家,也为临柏。
临柏为她披麻戴孝,也是应该的。
比起偌大皇城中那些个热面冷心的食人之徒,花信于临柏而言才是亲人,即便没有半分血缘关系。
将手中的冥铜送入火盆,临柏动作如机械,双目黯然。
赵予墨给其他的坟上完香,默默走回他身边,陪着一起跪了下来。
“我小时候看过一则奇闻。”低沉的嗓音缓缓流淌而来,就像一股力量坚实的注入临柏的心口。
“有一户人家,家中幼子从出生就患上了疯病。疯了一辈子,三十岁某一日却忽然恢复了神志。”
临柏侧眸看他。赵予墨瞧见他不专心,差点被火给燎到手指,连忙把他的手按回来。
接过一半铜纸,赵予墨一边往火盆里送,一边继续道:“他收拾好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