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肚子空了,甚至来不及告别。

她的耳边回荡着,恶魔的声音:

[我要爱。]

成熟的。

[娘。]

稚嫩的。

[只要拥有爱。]

[我一定会成为,最完美的人……对吧?]

魔鬼的爱,无情的爱,吃掉你的血肉,啃噬你的骨头,向你暴露的肉心,钉入一枚钉子。

……

如果某一天你死了,

我要好好撕开你的身体看看,你会有骨头吗,会有肋骨吗?

好好看看,也许在某处,有一个像心窝的地方,在那里有一块由累累罪过凝成的狠毒,无情的石头。

就像你曾经说的:你想要爱,但你再也没得到过爱。

你把自己的心爱之物当作随手可掷的骰子,岁月,人情的筹码。

除了梦境,哪里还会存在幸福?

你叫我明白,真相是什么并不重要。

你叫我明白,心中怀着刀子活下去。

……

宋良骏找到她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

那司机辗转,一想再想,到底是人,心里还是尚有人性,最终还是报了警。

在山腰的半路上,她是自己一个人走下来的,模样把所有人吓了一跳。

警察再向山上去查,只找到一方青铜棺材和熄灭的篝火,人去山空,雨水冲刷掉一切寻觅的痕迹。

唯独少了一样东西。

良骏看着她平坦的肚子,整个人大脑一片空白。

“发生什么了?你为什么……”

“没什么。”

她变了。

“什么都没发生。”她冲着他微笑说,“一切都照常了良骏。”

不知道是不是她身上的伤,她闻起来有一股血的气味,都是铁的味道,不知为何,她闻起来像是一把枪。

这让他想起来数个夜里,他在梦中‘杀’她的场面,人的记性太好,就像是养了一头嗜血的僵尸,无时无刻不在吸尽自己的精血,人情。

“……禾霓。”

这个时候说出这句话不知道算不算是可悲。

他没有追问‘孩子’究竟去了哪,宋良骏呆呆地看着前方,不知道为何,到目前,他完全清楚。

一个不留神,她,他们,完全没有‘爱’了。

他的嘴巴一张一合。

禾霓一只手转着自己手指上的戒指,轻轻应了一声:

“嗯。”

车子走过一段树荫下,影子黑沉沉地投在他们身上,无名指上钻戒的光被吞的一干二净。

大到人类的历史,小到个人的命运,权力,爱恨,生死……谁最壮大?

总之,不是爱情。

时间紧迫,我们没有可浪费的岁月,必要的时候,必须各自争取机会。

我永远爱你,‘爱’是爱了,但‘永远’呢,永远是什么?

感情一贫如洗。

她在这个住了许久的房子里坐了一晚。

一个生铁一般的月亮,出现,消失,太阳快要升起了,她站起身。

站在这面门外,她忘不了自己刚踏入时的心情,她的寄托,她的感情。

如今都掏空了。

来时,她一无所有,如今,她仍旧一无所有。

她站在这里一动不动,一阵冷风吹过,她转身,整个世界黑郁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