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遮住光,眯着眼?:“你说欠我人情的,而且我总不能白?救你。”

“来而不往非礼也,王大郡公。”

王柏骑马离开华阴,一出?华阴他便被拿下?。

他退婚的风声已经在世家引起轩然大波,王氏的军士在华阴外等他很久了。

看到披甲军士出?现的那一刻,王柏那点微弱的反抗之心彻底熄灭。

他干脆地束手就擒。

宛城王氏因何能坐上世家之首的位置?

他们有着所向?披靡,战无不胜的军士。说他们能以一敌十,都是宛城自谦的说辞。

王柏被押送到宛城时正值深夜。

丑时的梆子刚刚被敲响。

王国公与王崔夫人已经等他多时,他们坐在灯火通明的厅堂里,仆从侍婢垂首而立,气?氛压抑沉默。

王柏跪在地上,向?父母叩首:“儿,请父亲安,请母亲安。”

王国公将手里的茶盏砸向?桌面,“安?有你在,我们安得了吗?”

“你去?退婚,你居然敢去?退婚。了不得啊,未来的主君大人,嗯?”

王国公气?得站了起来,他向?长子走去?。

“你想干什?么,要毁了王氏吗?要不要我早点死,好给你腾地,任着宛城给你折腾啊?”

王柏垂首,“儿不敢,父亲这话叫儿惶恐。”

“惶恐?哼,惶恐,你还知道惶恐?”王国公走到长子身后,心中磅礴的怒火无从发泄,他抬脚踹向?长子。

王柏被踹到地上,他身上全是伤。

王国公这一脚,是想往死里踹。

王柏从后背疼到胸口?,喉间一甜,他吐出?血,并且不断吐出?更多。

“孽畜,孽畜。”王国公仍旧在骂。

他指着长子的手在颤抖,抬眼?看向?坐在上首的妻子,叫嚷道,“崔夫人,看看吧。崔夫人,看看你的好儿子,他都干了些什?么。”

王柏口?鼻全是血气?,听到父亲的话,他抬头?向?上看去?,对上了母亲那双哀伤的眼?睛。

她苍老了许多,未及四十,鬓边却已出?现华发,或许就是为他的不孝而愁苦。

看啊,那双本该温柔慈爱的眼?睛里,此?刻满是沧桑悲伤。

王柏的心被狠狠揪住,他躲开母亲的目光,垂眸看着地面。

“我的儿,你究竟想要什?么?”他听到母亲的问话。

“你可以离开的,去?你喜欢的天?地,和你喜欢的姑娘。你又做什?么要去?华阴?”

他咬住牙,蹭着向?前爬去?,他伸手拽住母亲垂落的裙摆,手上的血,染红了白?袍上精美的绣纹。

“母亲,我舍不得您。”他看着被血浸透的葱青藤蔓纹路,“我不想永远见不到您。”

“我想带阿娜莎来见您。她真的很好,您会喜欢她的。”

“荒唐!你做梦!”

他听到父亲暴怒的声音,“我就是没你这个儿子,也不会允许异类踏入宛城一步!”

母亲的手抚过他的头?顶,将他散乱的长发拢到身后,看清他惨白?的面色,倔强执拗的眼?神。

她禁不住湿润了眼?眶,“她叫阿娜莎是吗?”

“是的,阿娜莎。”

母亲抿唇想扯出?笑,但?眉宇间的哀愁却无法散开,她的脸颊滑落泪水,“既然这样,你就带她来见我吧。等她来了,我有礼物要给她,是给儿媳的见面礼。”

“先前准备了十几年,但?都是给滢儿的。我要给阿娜莎重新准备一份,可能时间会来不及,但?不要紧,往后的日子,你们陪在我身边,我会时常送她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