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都是山水景物画。有画白雪红梅的,香火鼎盛古寺的,热闹繁华街灯的,月霜洒弄巷的,还有秋桂黄时的,有闲庭摆着桌椅的。
画不错,但没一副有题字。
什么时候画的,是谁画的,通通没有。
这让静恩不由腹诽,谁啊,究竟会不会作画啊,怎么一点常识都没有?
就在静恩丧气收画,卷画时,忽而看到画的背面有字。她惊喜地将画翻过去看,待看清后,情绪却被卡到了不尴不尬的位置上。
[征和十一年,夜有梦,见妻,贺吉祥。]
就这,没了。
静恩反复寻找其它字迹,确实没有。她又去找其它画卷的背面,结果一个字也没有。
她再度愤懑不乐地卷画,卷着卷着,却想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征和十一年?
哪有征和十一年啊?
征和总共就十年,上哪儿冒出个十一年来。
那是太安元年,傻蛋。
收拾好画卷,她才去翻那些簿册。
这本是抄《地藏经》的,这本也是抄《地藏经》的,这本还是抄的《地藏经》。
整整一箱,全抄的是《地藏经》。
谁家好人,这么抄啊?
好歹换换口味呢,就盯着一本抄,不腻吗?
静恩快速地翻阅这些簿册,想看到些其它的内容。
可却越翻越烦,全是一样的,甚至每本每个字的位置都一样,这真不是印刷吗?
看着像是印刷一样的字,静恩想起她过去曾见过这种字。不出所料,应该就是同一个人的字迹。
《王樆纪》的那句悼词:至高至洁,辉泽万代。
居然是他写的,好奇妙。
最终静恩在杂乱的一堆里,找到了本后半册空白的簿册。像是找茬终于成功似的,她得意地把那册失败品拿起,去纠察抄写者是在何处选择了放弃。
经文的句子写了一半,接下来的内容,便被笔极为刻意地用墨盖去。
静恩把那页纸拎起,对上窗外透进来的光。
她看清了那被抹去的字。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③
前面抄写经文的字,都一笔一划极尽工整。而写到这句时,却潦草了起来。
笔画间连得又快又紧,像是已收不住情绪。尤其是最后的那个“自”,歪的,被拉得很长。
这个“自”之后,就没了。
看到这儿的静恩,大概明白了这箱东西主人的经历。
他妻子死了啊。他是个鳏夫。
没意思,她想。
把东西都装进箱子,静恩继续翻找离奇的俗讲。
在当晚吃素斋时,她问老太太,“屋里角落的那个箱子,是谁的呀?”
“谁记得那些旧东西?改日要丢出去了,太占地方。”
静恩又想起那个让世家都讳莫如深的人,“老夫人知道朝明公是谁吗?”
“知道。”
静恩睁大眼睛,满目期待。
可老太太说,“一事无成。行为作风也很让人讨厌,我不喜欢。”
听到这些的静恩遗憾一叹。
至此不再有探究这个人的兴趣。
静恩不愿再出去。
老太太开始教她读书,诗书礼乐,春秋策论。没有不学的。
她又在山里长了五年,才再度从老太太那得知宛城的消息。
静恩照旧不想见。
但老太太说,“那是你的血亲,日后要相互扶持,还是见一面好。”
静恩便只好不情不愿地从佛堂出来。
再见明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