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祖母在大年初一那天,给他们发压岁钱。毫无意外,静恩与两位小姜郡公收到的红包最厚。
姜表伯侍立在旁边,笑道,“母亲往年从不出来。今年却出来,原来是往年孩子不够多的缘故。”
待到冰雪初消,离家四年的贵子贵女们便立刻踏上此次游学的倒数第二站。
阳翟如今的情况,常让人匪夷所思。
如今执掌阳翟的,竟还是生于永安年间的崧岳主君。分明听说他自幼身子不好,是早衰的命相。结果谁能想到,这个半吊的病秧子居然熬死了五位帝王。
而且他至今不放权,与他同辈的主君们早就退居颐养。唯有他,不仅不退居,前些年还处死了培养多年的女儿一家。
外来的游子们在踏入阳翟的那刻,便都不由地将江陵与之比较。若说江陵是昌盛繁荣的花花世界,阳翟则是极致清寡的道门世界。
街道两旁每隔百米,便挂着一面道门幡棋。借着错综复杂的街道,整个阳翟像是变成裴老主君亲手操纵的阵法。
本以为裴老主君会摆摆架子,晾他们几天再见。没料到他们当天就收到了接见。
正堂里有许多道士在打坐念经,裴老主君斜靠凭几,懒散得看着下面。他穿着宽大的八卦袍,耗尽绣娘心血的八卦纹,被透进来的光照得熠熠生辉。
等到心腹上前禀告,他才松散地抬眼,看向进到屋里的人,“都来了啊,真是齐全。”
“真是年纪大了,世家里的小辈都没认识的了。”
他确实年纪大。
但看上去,却是出奇的年轻。
单看这优荣闲逸的姿态,说他才近不惑也完全合理。可事实却是,不惑的人能做他儿子。
但裴老主君说这话,当然不是想让别人认可他年纪大。
会看眼色的小裴县公立刻上前拱手,开始介绍,“主君,这是宛城的两位郡公。”
紧接着就是静恩,她抬眼对上裴老主君的眼睛。在小裴郡公介绍结束的那瞬,立刻接话,
“静恩问裴叔祖安。”
这声称呼与问安,是姜表伯在临别前,对她的特意关照嘱托,“你先开腔,跟他说话。他能对你印象更好。”
不过姜表伯也敦嘱她,“要小心些,那老家伙脾气怪。说错一句话,都是要命的事。”
“你是……是那个、那个。”裴老郡君含混了刻,才说出名字,“王玄的女儿。”
“是。”
“你父亲安好啊?”
“劳叔祖挂念,父亲安好。”
裴老主君笑了声,“是该好。都现成地等他,还能有不好吗?”
这话太阴阳怪气了。
静恩不接话。
小裴县公胆战心惊地观察主君神色,见其无怒意,才敢继续往下介绍。
等到一轮转过来,裴老主君才感慨似的一句,“都是新人了。”
听到这句话的所有人心里都在想,废话,不然和你家一样吗?
你不死,小辈永无出头之日。
见完人的裴老主君按了按额角。
随后便是心腹道,“主君,该服仙丹了。”
众人互相望了眼,彼此知晓心意,一齐开口告退。
出来后的众人观望偌大的裴氏府邸,这阳翟是一点儿比不上江陵好玩啊。
从没有一个世家,一处地方,让他们才到就想溜。现在有了。
静恩于来阳翟的第三日,被请到裴叔祖的静室里。那里有华贵非常的玉清神像,还挂着精致缱绻的仕女图。
裴叔祖不在,静恩便站在画像前一幅幅看。这些仕女漂亮到像是飞天的仙女。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漂亮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