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善不安地站起身,向父亲解释:“没有,只是觉得族里的兄弟们很有志气,不该回地方蹉跎浪费。”
周善只听见茶盏被搁置的声音,没有听见父亲发话,他便不敢有下一步动作。
“有志向也得有才学支撑,不然只能是莽夫。”
周善垂首听着,不敢接话。
“一切按规矩来,建兴不是什么人都能留下的。若能过了学堂的考核,便留下,若不能,还是回家去。”
周善有些着急:“父亲说的是,只是建兴开科,得等到明年年初了,地方的族兄弟们来一趟建兴实在不容易。有几位家里艰难,来这一次便是很不容易了。”
说着他抬起头看向父亲。
父亲照常穿着周氏的制服,端正严肃,遥不可亲。
父亲在看他。
周善想躲开父亲审视的目光,他刚刚躲开眼,却在思绪的冲撞下,又鼓起勇气抬眼正视父亲。
“我会和学堂说,给他们开试。”
周善愣了愣,没想到父亲居然就这样答应了。
他眼里有明显的不可置信与欣喜:“谢父亲。”
“我这几天不在建兴,你记得关照召儿。他的学业,你盯着些。”
“是。”周善看向父亲,有些犹疑,“我听项从说,父亲要去京都,那边是出什么事了吗?怎么都要劳动父亲?”
“一些杂事,但扯进了阳翟和宛城,需要我过去一趟。”
阳翟裴氏,宛城王氏。
既然周氏都需要父亲动身,想来另外两家要去的人也不会简单。
居然能扯动三家的主心骨。
不知是出了什么“杂事”。
但要求得到满足,周善也没有旁的要再和父亲说,他抬眼看了看父亲。
父亲仿佛知道他的心思,“无事就回去吧。”
恭恭敬敬出了梧桐院,周善便立刻跑起来,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的族兄弟们。
待跨过暑月,风里便全是清秋的惬意。
如霜的月色洒在庭院里,树影婆娑,纷繁的桂花开满枝头,浓香甜蜜。
周氏的几个子弟们聚集在一起举杯庆贺。
朝明公特为他们开了试,虽说得是只留有才学的人。
但学堂的夫子们根本不敢真的严苛执行,睁只眼闭只眼,放了放水,将所有参与此次科试的人全留了下来。
尚年少的周善,不知其中徇私,只以为结交的全是有才学之人,也自得于慧眼识珠的本领。
周氏子弟们拿着酒盏向周善敬酒,滔滔不绝地说起日后的打算。
他们勾肩搭背,酒盏里的酒水洒到身上也只是大笑,并不在意。
醉眼朦胧的周氏子弟忽然瞧见粉墙黛瓦的拱门下立着人,谁会这个时候来渐山院呢?
他揉了揉眼睛仔细看去,等看清那身制服,酒吓得醒了七分,这是建兴长者的服制。
醒了七分的他才看清人脸,登时腿一软,结结实实跪到地上。
朝明公。
其余子弟被弄得一头雾水,眯着眼看去,只看了个朦胧,便一个连着一个被拉着跪到地上。
周善背对拱门,眼瞧刚刚还言谈盛欢的人,现在一个个趴到地上,一副见鬼的模样。
他转头看去,这一看酒也醒了,连忙拱手作礼:“父亲。”
静静的,只有风刮过桂树的莎莎声,留下满院的芳香。
父亲走了过来,他的步履不紧不急,徐徐缓缓,但每一步都像踩在他们的心上。
他们都害怕这位位高权重的长辈。
“夜深了,都回去歇着吧。”
听到这声准许,周氏子弟连忙爬起来,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