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1 / 2)

他赌的是会。

清正赌不会。

他们常用这种无聊无趣的赌局,来充盈自己乏味的生活。正如当初兴月与朝端立赌一样。

他跪到第三日的那天,清正竟然上前劝解。

旁观的周朓厉声控诉赌友出老千的行为,清正却说:“他要是跪死了,咱们主君那些烂活,谁干?到时候还不是咱俩为难?”

族兄兼赌友的清正说得很在理。

这是好用且趁手的工具。并且不仅是兴月的工具,也是他们的。

可周朓却在这一刻,发觉这“倔且蠢”人的可怜之处。

他的耳畔响再度起,父亲对这个傀儡满含善意的人生规划:“死才是他的解脱。”

周朓把建兴当家。

他的父亲为周氏贡献一生,他的祖父也是,曾祖亦是。建兴周氏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是他的祖辈积攒打拼所得。周朓便见不得任何人糟蹋族产的行为,他常为此与兴月发生争执。

清正和他想得一样,只是比他稳重许多,能转圜着从中斡旋。

日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过。直到他因实在忍不了,而动私刑将贪赃者处死,被兴月抓住错,趁机丢去南蛮。

去南蛮的那天,清正送他,“主君越发忌惮我们,剥权卸任都是迟早的事。”

周朓觉得清正分析得很对,但贸然反主家不占优势。

他在南蛮待了四年。第一年发妻高氏,因瘴气病逝。第二年他父亲于建兴病重,垂危之际,身处异地的不孝子却不被允许归家。

他的怨与恨,在南蛮张牙舞爪的蛇虫下,日益增长。

回来的契机,是痛失爱女的清正没法再给兴月办事。因为实在缺人,他才能回来。

谁料到回来后,竟还要遭受被逼休妻另娶的奇耻大辱。

他们都意识到,是时候着手反主家了。

跟阳翟勾搭上,又忽悠着兴月把军队都调去京都,他们费了很多工夫。

事情该很顺利。

可谁想到、谁能料到,那个倔驴、蠢货,竟然帮主家!姜氏本用于震慑的军卫,居然也插了进来。

周朔,姜璃,真是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

周朓都不敢想,姜主君知道这事儿后,会气得几顿吃不下饭。

事败后,清正一点儿也不丧气,他笑盈盈地把梧桐院花圃下埋的东西和盘托出:“我等姑待之。”

下面,就是等了。

这一等,竟又是四年。四年里,每每周朔带着酒来看他,周朓便会陷入无数次犹豫,该说吗,能说吗。

不能啊。倔且蠢的人,就该付出代价。

于是只好等大醉后,他才能借着酒劲问,“周氏还会好吗?”

故作含糊又隐含期待地提示:“子辕啊子辕啊,你是身处歧途而不知。”

周氏不会好了。

没人能从歧途里走出。

周朓已看到了那条殊途同归的路。

他与清正也成为兴月了。

没人能从阴恻怪谲的世家里体面离开,这就是他们的宿命。

周朓设想过很多结果,有族弟糊里糊涂地死去,也有族弟察觉后到处盘查线索,最终抽丝剥茧,走到他的面前来质问。

知晓梧桐院土壤被翻动后,周朓很平静,不是他设的局,也不是他埋的药,他只是在旁观。何况只要他抵死不认,别人便连他旁观的证据都没有。

而且就算当下族弟要清算罪人,也轮不到他。

周朓有丰富的刑讯经验。如何顾左右而言他,如何七真三假地撒谎,他都会。

就是没料到,族弟会提着酒来找他。

他们又喝了很多,从下晚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