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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和五年（七）◎

她不再有多余的精力去关注沈议, 只是径直转身离开。

比起照顾外客的情绪，姜佩兮更想去责问周朔。

他是什么意思，是猜忌吗？

倘若是因为与江陵的联系, 他可以问她, 她会好好地跟他解释。章何与姜氏的结盟，阿青盖下的放行印，她都不知道，阿青知道她的一切。

可他为什么让沈议来呢, 沈议为什么张口就说要带她走呢？

周朔知道吗？

他请过来的人, 却要带走他的妻子。

庭院里好安静，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呢。

不该这样。平日里的廊下分明总有侍女经过。

去见他的路好长，脚下的青砖为什么会这样宽呢，怎么也迈不过去。

有几瞬的恍惚, 栽种在院落里的树木枝条变得纤长，它们互相盘绕，缠绕出匪夷所思的联络。

但姜佩兮管不了那么多, 更没有停下脚步去观赏的心情。

她只想找到周朔, 向他解释。她没有与江陵暗通, 章何的一切行为她不知道，更没有参与。

终于走到檐下，姜佩兮扶住门框，又抬手按住自己似乎被撕裂心口, 慢慢平复自己的呼吸。

她迈进屋子，四周寻找。她的视野一明一暗，屋内陈设的物件被扭曲抽离, 它们各自的颜色纷乱交织缠到一块儿, 周朔在哪呢？

他在这吗？

“佩兮。”

姜佩兮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隐约有片模糊的黑色，正向她移来。小臂被轻缓的力道扶住，是周朔的声音，“不舒服吗，你的面色……”

“子辕。”

确定人后，她立刻向他解释，“阿青背叛了我，我不知道她做的事，也不曾与章何有任何交易。”

所以你别试探我了，好不好。

这句话她没能说出口，因她听到周朔说，“嗯，我知道。”

姜佩兮愣然地看他。她仍旧看不清，只能隐约感知到周朔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

她努力去看，想要看清他。

“我与沈公……”

“不要说了。”周朔立刻打断她，扶着她小臂的手也松开了，“我知道的。”

莫名的惶恐笼上心头，姜佩兮咬住唇上的软肉，“你知道什么？”

她听到周朔平缓而带有笑意的声音，“佩兮是来与我告别的吗？其实不用，我、我……”

不在意。

这三个字周朔怎么也说不出来。刻意表现出的坦然洒脱，不过是为了掩藏骨子里的狼狈自卑。

周朔的演技很不好，只需一眼便能看出他的口是心非。

可姜佩兮看不见，她只模糊感知到身侧有个人影，就像是朦胧烛火下投在窗纱上的影子。

但话到这里，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周朔不要她了。

只需再过半个月，就是春分。

就是他们整整十年夫妻的日子。

可阿姐和阿青不要她，现在周朔也不要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