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佩兮曾经不喜欢这样的黑色,总是避开与他视线相撞,更是不肯与他长时间对视。
可如今她仔细看这双眼眸,试图找出些情绪。
宁静的黑水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涌动,姜佩兮盯着他探究,最终迟缓点头,算是答应了他的要求。
他还是看着她,静静地看。
就在他垂眸而去拿衣裳时,姜佩兮恍惚猜到周朔眸中涌动着,却一直在被压抑的情绪。
那似乎是……哀伤?
为什么会哀伤呢。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衣裳披到身上,姜佩兮顺从地配合。
她看着他:“善儿出事了吗?”
许久未开口,此一出声,音色干涩。这句说完,嗓子便止不住发痒,她咳了两声。
等姜佩兮强压住咳,就见他已拿了杯盏过来。
他将水递到她唇边,又去顺她的背。
姜佩兮喝了口,温热的水浸润嗓子。
她一抬眼就能看到周朔垂眸看她的神色,他微蹙眉,眉眼间流露出的关切再明显不过。
几乎是立刻,姜佩兮宽慰自己的多思。
周朔是信任她,所以才不问,而不是不在意。
“善儿一切都好,佩兮不用担心。”
姜佩兮颔首,好就行。
她最近颇有些多思,一点陈芝麻烂谷子的细节,也总被她揪住想半天。她不是这么敏感的人,为什么最近会这样多思?
“那你呢,最近还好吗?”
她坐在梳妆台前,对镜中正在帮她盘发的人问。
阳光洒在屋内,落在镜面上。
周朔被这句话问得抬眼看向镜内,光晃在眼睛上。他再度以微笑抵消心中的酸涩,尽管妻子另有所爱,但他们毕竟有着十年相伴,她对他的关怀不是假的。
“都好。”
他拉着妻子向外院走去。
这是他们熟悉的院落,花圃里的花草即将熬过冬雪。
春风就要来了,院落很快就会变得和往年一样热闹。
他们在厅堂落座。姜佩兮坐到主位上,拿起手边的茶盏,揭开茶碗,见是毛峰。可她和周朔都不喜欢毛峰,怎么上这样的茶?
就在她准备告诉侍女下次别上毛峰时,姜佩兮抬眼看到了正跨进门槛的身影。
斗篷把人遮了个严实,看身形便知是个男子。
这是谁?姜佩兮认不出。
来人站定,遮住脸的宽大兜帽被慢慢掀起。
待看清来客样貌,姜佩兮只觉心上像是被一盆冰水浇过。她转头看周朔,不知怎么才发出了声音:“什么意思?”
他没有看她。
虽脸对着她,却一直垂眸避开她的目光:“佩兮与沈、沈公叙叙旧吧,我先走了。”
直到见证周朔离去的背影彻底消失,姜佩兮才再度看向来客。
她捏紧茶盏,捏到指尖发疼,才明白这不是梦境。
“瑾瑶……”
姜佩兮只觉当下的场面比梦还荒诞,她冷下声音:“沈公来建兴做什么?”
沈议眼中湿红,克制着期待已久的夙愿,他颤声道:“我来带你走。”
他试图上前以便去握她的手。
看到那直直伸向自己的手,姜佩兮便下意识地侧身避让。动作急促,仿若是在避什么蛇蝎。
沈议一时愣住,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前方:“瑾瑶你、你这是……”
姜佩兮压着心底不断上涌的怒意与抵触:“沈公来建兴,阿姐知道吗?你知道私自离开江陵,会有什么后果吗?”
他看着她,凄然一笑:“什么后果,我还管什么后果?我们一起离开世家,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