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和五年(三)◎
惊怒中, 章何扫视堂下神色各异的周氏诸人。他忽而觉得身上冷,却又迟疑这是心寒。
他们周氏合着伙诓他,这些要死不活的老头子。还有兴月, 她也骗他, 她分明告诉他,兵符在那些于建兴颐养的长辈手里。
不仅兴月,许芡也骗他。
身为主君心腹的许芡,什么不知道?可她居然也不把兵符的真正归属告诉他。
再向下看的章何, 没了方才的自得。他只觉得, 这一众周氏都在看自己的笑话,都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可注定他们无法如愿。
没人能得偿所愿,若是他赢不了,那就只好都做输家。
章何松开孩子的手臂, 又拂过他的肩膀,拍去那并不存在的灰尘,“本以为今日能顺利除去尔等奸佞, 却不想兴月信你至此。”
他笑着瞥向下方, “你掌控着建兴的守备又如何?朝定、朝成闹出那遭后, 这里的守备还足五千吗?”
周朔抬眼看他。
只见章何面上的讥讽愈深,“可惜数万的军队马上抵达建兴。周朔,我给你个机会,你现在拿兵符去四周调, 能调出多少来就看你的本事了。”
周朔拧起眉,“你勾结……”
“怎么能叫勾结?”章何高声打断,“你让姜氏的军队进来是救驾, 我让姜氏的军队进来却成了勾结?哪有这样论罪的理?”
眉发皆白的老朽怒目瞪向上端, “章公, 建兴再如何,也是自家人的私事。你把别家攀扯进来,是想做什么?”
章何厉声叱骂,“没用的老废物给我住口!自家人的私事?你们有把我当成自家人吗?”
他扫视下首的周姓之人,冷哼讥刺,“反正你们都防着我。你们不让我好过,那谁都别想好过。我就要把建兴抵给姜氏,谁来我给谁,我没有的东西,你们也休想就这么安生地据为己有。”
周朔看着神色已有癫狂状的章何,“通往建兴的关卡,姜氏怎么可能……”
半癫的落败者带着揭开秘辛的兴奋,“当然是姜夫人。她为我行了好大的方便。”
这话出来后,守在末席的仆婢悄声倒退,几步后,彻底转身向外跑去。
闻此,最为年长且德高的长辈睁眼看向周朔,“章公既这么说,便请姜夫人来此一叙吧。”
周朔向长辈颔首致敬,出口的话却很不客气,“尚无证据,只凭空口之言,没有问罪的资格。”
白须长辈怒目而视,“周朔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你还想包庇罪孽?”
德高长辈抬手制止,他稳重且谦和,“只是请姜夫人来此一叙,问些实情,若是章公所说非实,自然皆大欢喜。”
至此,唱呵均已到位。
“世家旧礼,对贵门子弟皆是疑罪不问。何以到我妻身上,就要罔顾礼法?”
可周朔不仅坚持自己的想法,甚至直言揭破他们的心思,“何况诸公已对我妻心有成见。她来后,得不到诸位公正的态度。”
“你如此阻拦,莫不是被章何说中了?”
白须长辈负手起身,“姜氏欲攻建兴,而你早知此事。”
这种以欲加之罪向他心神施压的手段,周朔当然不会受到影响。
他很清楚当下最要紧的是什么,便看着德高的长辈叙述自己的筹备,“还是先遣人去探路,看是否真有军队自江陵而来。建兴的关口本就易守难攻,这两年更是一再加固。”
“若真有军队,仅关口便可拖上十日。这十日足够我们调动四方兵力,又或求援京都与责问江陵,都是够的。”
章何所言不足惧的理由,被他逐一摆出。
可这几位先辈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