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1 / 2)

周朔垂眸看她,“他们伤害你了吗?”

“阿青拉着我往山下跑,我们不认识路,摔了好多次。后来阿青不在,我看不见,摔得更厉害了。”

“陶女使呢?”

她含在眼中的泪愈多了,“阿青为救我、为帮我引开刺客,摔断了脊骨。差点这辈子,都瘫在床上。”

“后来佩兮安全了吗?”

她如实讲述曾经的遭遇,多有委屈与抱怨,“我摔进捕猎的坑里。里面有蛇,它还咬我。”

周朔捧着妻子的手放到唇边亲吻,又俯身靠近吻她的眼睑,“当时、是不是很疼?”

因受到关怀,她便替多年前的自己感到委屈,“疼,很疼。我从没受过那样的罪。”

“都过去了。”

他开口宽慰她,只是那话语总显苍白,“不怕了。”

“沈议把我从坑里背出来,带我回沈氏。”

她以极浅白的语言,叙述多年前那段胆战心惊的逃亡,以及对曾经少年懵懂心动的初始,“我们到处找角落藏,我跑不动,也看不见,一直拖累他,可他没丢下我。”

周朔听着,末了道,“我们该感谢沈公。”

她伸手扯他的衣襟,把他拉得很近,才搂住他的颈脖,又蹭到他的颈间,“我们不欠他。阿姐认为他可以入主江陵,我都没有反对。要不是这份恩情,我才不会同意。”

周朔指尖缠着妻子的青丝,他揽住她的背,“等你好些,我们再去趟江陵。”

她像是仍旧赌着多年的回家却受到轻慢的气,“为什么要去?去了他们也不欢迎我。”

“上次是我没有提前打招呼。这次我们打好招呼,早早递上拜帖,他们会欢迎的。”

“真的吗?”

“真的。”周朔向妻子保证。

她已久太久没有回家。

太久不曾接触到年少时的人与物。

陶青,沈议。

这些陪伴妻子度过危险的人,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比肩的存在。

何况还保护了她,周朔很感念他们。

这份感念使他因情感的误导,在此后错失了许多时机,更做错了许多事。

譬如说陶女使于建兴管事里借下的高额欠条,又往民间放出大额的印子钱。

这些身为仆婢最为忌讳不可犯的事,他却只于私下警告她,随后便一手遮下。

周朝明想过很多次,倘若当初狠心些,早在刚发现苗头时,就将陶青逐出建兴。

是否他与妻子的关系,不会恶化到那种地步?

又若是当初他不想着,等妻子身体好些再回江陵,而是直接就决定启程回江陵。

是否她的生命仍旧有一线生机?

他有许多可懊悔的事,亦有许多难辞其咎的错误。

于此种种悔里,又绵延出许多恨意。

他恨自己的瞻前顾后,亦恨自己的愚蠢笨拙,最恨的是后知后觉的无能为力。

静处的时光里,为避免疼痛,他从不回首过去,也总是刻意地不去想她。

有幸的是,思念并非一直是汹涌磅礴的浪潮。

大多数时间里它都很平静,只是顾自在沙滩上涨落,一遍遍淹没独行者的脚踝。

就在周朝明日渐习惯于这种不适的钝痛,并将其化为生活中的日常时,潮水又会声势浩大地卷土重来,将他瞬间吞灭。

这种涨潮毫无规律,且总是发生在无声无息的瞬息,让他毫无准备的可能。

檐下挂着的风铃,初展花蕊的紫阳花,屋里尚未消散的熏香,甚至于书页间还未压平的折痕。

紫阳花。

象征着阖家团圆美满的紫阳花,自她离去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