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厅溢出细弱的哽咽声与妻子柔缓的宽慰,“不用害怕,你就是不喊,他们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这件事,我等会和你叔叔商量一下。若是他不想管,就我来管。婶婶不会叫你受这样的委屈。”
周朔掀开垂落的珠帘,“什么事?”
偏厅里,十二岁的孩子快哭得喘不过气。妻子正拿着绢帕,倾身帮他擦泪,耐心又温柔。
听到声音的周启立刻站正,连眼泪都来不及擦,便转身向长辈作礼,“叔父。”
妻子也闻声看向他们,却没回答。而是将目光放到准备上前的善儿身上,“给先生和同窗们都道过歉了吗?”
被母亲问话的孩子不出声,也不再向她怀里跑。
站在妻子身边的周启代为问话,“善儿,婶婶问你有没有道过歉?”
两个孩子往常关系很好,吃玩都在一块。
可此刻的善儿却像是吃了炮仗,他“哼”了声,张嘴便是,“我怎么样,关你什么事?”
周朔立刻皱起眉,垂眸看向态度恶劣的孩子。
“善儿,你说什么?”妻子警告的声音从上首传来。
他毫不觉自己有错,再度用凶恶的语气将话语重复,“我说关你什么事。”
甚至于,他将更为恶劣的话掷向上首的母亲,“母亲是坏人,你就喜欢启哥哥,我再也不喜欢你……”
赶在声音未落地之前,周朔抬脚踢向孩子的膝盖。
等他扎实地跪在地上,起不来身时。
心态从温和的无所谓转为必须要严厉训诫的父亲,这才走到孩子面前,问他,“你在和谁这样说话?”
周善疼得溢出泪,他委屈极了,却倔着不肯溢出哭声。
他咬紧牙关,瞪了眼高大的父亲,便撇过头不再看。
被孩子态度惹火的周朔也不理他,而是顾自走到妻子身边,“走吧,我们先出去用晚膳。”
她还现在惶然里,尤有许多不可置信。她看着孩子,眼角已经晕开湿意。
周朔挡住她的目光,又俯身握住妻子的手,还想减轻她受到的伤害,便压低声音,“没事。小孩子胡说的,他能懂什么?”
他拉她往外走,而在经过犯错的孩子身边时,她还是忍不住侧首把目光落到孩子身上。
周朔便转头给孩子起身的机会,“你若是知道错,就起来和我们一起用膳。若是不知道,就继续跪着。”
相较于建兴同龄同辈的孩子,周善是最幸运的那个。身边的周启哥哥,失去了母亲。
年幼的周召弟弟,虽有父母,却被限制自由。他只能被仆人们抱着,托举起来看院墙外的风景。
而周善却有脾气好到以宽厚闻名的父亲,出身优渥,却心肠良善的母亲。
备受宠爱长大的他,有着父母的优点,却也把缺点学了个十成十。
源于母亲的倔强自矜,属于父亲的沉默不语,于此刻在他身上完美融合。
他什么也不说,且拿出一副自己全然有理的态度,又对刚刚软下心肠的父母“哼”了一声。
这下,没人再理他。
本着眼不见心为静,周朔将妻子劝出偏厅。
跟出来的周启向他们为一起长大的堂弟求情,“善儿弟弟只是一时口快,也不是有心。”
周朔看着眼前拘谨的幼主,“你能这样想就好。”
比起他,启儿对佩兮露出的亲昵与信赖更多。
因孽子的一句话,妻子心情也不好,胃口更不佳。
将她素日还算喜欢的糕点递到她手边,周朔另起话题,“启儿今日来找你,是为什么事?”
被提醒了这件事,她才回过神般,“启儿说,章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