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块对人世彻底失望，破破烂烂的认知，被她用哽咽的话语缝补完善。

“不要和他们闹僵，不要让自己陷入险境。”

“我一定能保下你……请求他们帮助，他们至少会向周氏施压。你必须活着……我一定能救你。”

漂浮在他灰暗人生里的星火，于这一瞬奔赴苍穹，绽开绚烂的烟火。它们在漆黑的夜色里接连盛放，纷呈的色彩照亮他那黑白寂寥的视野。

她于璀璨的烟火中，满身绮丽。

她说，“你护着主家，我护着你。”

她还说，“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你，我会庇护你。我不许任何人伤害你。”

凝固在彻骨寒冬里被遥远岁月里吞噬的温情，在她谈吐的话语间融化流淌，成为泄向人间天府的潺潺春水。

天有明月，明月照身。

皎白的溶溶月光在他眼前，白雪初融的潺潺春水萦绕于他的耳畔。

如此明显的偏爱与袒护。

何德何能，何以相配？

烈火将再度焚身吗，匕首还将刺入心扉吗，已不再重要。

甜蜜清幽的气息沁入心肺，那些丝丝缕缕的菀香构筑了坚不可摧的牢笼。

自此，他是她的笼中鸟。

月光明亮，照在院落里不曾融化的积雪上，雪又将月的光折射于轩窗，把澄明与清辉洒进屋内。

周朔看向掩映在重重帐幔后的床帏。

妻子已然安睡。

她的精神越来越倦怠，明明没做什么，却总是很困。也愈发地受不得寒，因没裹好斗篷而被冷风吹了，总会使她头疼几天。

惫懒疲乏，多梦易惊。

怎么了呢。

她尚很年轻，怎么会生这样的病？

周朔找了很多大夫，周氏医馆的大夫都问过诊，却没有一个能准确说出具体病因。

总是含含糊糊地一句，“夫人多思。”

乡间名声高的大夫，也请了不少。

可却还不如建兴，他们连借口都编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地抚须拧眉。

对于妻子病症的束手无策，周朔翻出多年前，在东菏治水时与泺邑崔氏结下的善缘。

天下名医，尽出泺邑。

他给能作主泺邑的崔夫人写信，问他们求大夫。崔氏派了大夫来，据闻还有当世医圣的名头。

医圣年近半百，眉头皱得很紧。

他为佩兮诊脉看诊，捻出银针扎了三个穴位，却始终不发一言。

等医圣老先生拦不住地告辞时，周朔强跟到院门口，求问他妻子的病症，该如何治疗。

医圣紧紧抿唇，望向他的目光带有审视，最终却叹息道，“老朽那三针，只能暂且保住尊夫人。旁的，实在是无能为力。”

“若您都没有办法，那……”

医圣却不想听，只颔首以示告别。可跨出院门时，却荡开轻飘的嘀咕，“此非医术，亦非人力可解也。”

非医术，非人力可解。

周朔反复琢磨这句话。他把这句话想了很久，最终却只能归结为怪力乱神。

于是不信神佛的他，开始模仿妻子过去的行径。

请福、吃斋。

尤其是请福，不论是何种类型的福袋，只要与赐福有关，周朔皆照收不误。

五花八门的福袋常会逗笑妻子。

她靠在软枕上，拿着又红又绿的福袋，“求学业的给我，求姻缘的也给我么？”

“只要是福，能沾些也好。”

偶有时，她会伸手捏他的脸，弄出些痛觉，“姻缘的不要给我。”

他会覆住她的手背，吻她的手心。她便像是败下阵般，“算了，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