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朔换了别的大夫来给妻子诊脉,一连请了几个,医嘱却几乎一致。
“忌受风着凉,静养为上。”
大夫当他们的这么面说,有时离开前还着重叮咛他。
周朔便把措辞在腹中打了几轮稿,才选着妻子心情好时,于喂药的间隙试探提议,“秦夫人当下不好,等她稳定些,佩兮再去见也不迟。”
她垂眸吃下他手里的蜜饯,并不答话。
他便伸手抚过她垂落在耳边的碎发,又用指腹蹭她的面颊,“也该爱惜些自己。佩兮,多保重些。”
“知道了。”她说。
清且浅的一声。
不像是生气,也没有愉悦的苗头。
仅仅像是知晓今日有雪,今日无雪一样。
没有悲喜可言。
而没有悲喜,已是周朔开展妄想时去想到的最好情况。
他伸手抱她,把她搂在怀里。
周朔托住她的后颈脖,隔着她披散在肩的青丝,“你会好,会平安。”
她闷闷应声:“会吧,也许……这也说不定。”
“一定会的。”他说。
她由他抱着,却不再接他的话。
察觉到拉扯,周朔转头看向身后,她的指尖缠了他的头发。误以为是自己的头发不识相,他便想把自己的头发扯下。
却听到妻子说,“你的头发,很好。”
蠢笨又呆愣的他,讷然提议,“那我剪给你?”
闻言她笑起来,像是忍俊不禁。
“留着吧。”她说。
因有医嘱在先,他们不再出门。逐步进化到,连寝屋都不怎么出。
至于妻子下午睡倦了,懒得再换衣裳,周朔便直接把米粥小菜都端到床榻前。
吃到一半时,她忽而回忆往昔,“我母亲从不允许我在床上用膳。”
“那我们不告诉她。”他说。
“我也不允许善儿在床上用膳。”
她笑起来,末了又转眸看他,“你会允许善儿在床上吃东西吗?”
周朔想了想孩子在床上吃零嘴,把碎屑落的满床都是的场景。
他语气坚定,“不会。”
“那你怎么让我在床上用膳?”
“这不一样。”周朔给出理由,“你病着。”
“等我病好,就不可以这么做了。是吗?”
“也不是。”
似有隐喻,尚未弄清。
周朔便依着本能回答,“只要你想,就可以。不论什么都可以。”
“等我病得重了,年纪大了。手脚都不利索,还是想在床上用膳,却每每都会把粥食洒到被褥上。也可以继续这么做吗?”
“你不会病重。”
“可我会老去。”
周朔垂眸看她,肤如凝脂,如瀑的青丝散落于肩头。他伸手触碰她的眼角,想象这里出现细纹的模样,“等到那一天,也可以这么做。”
“弄脏了被褥怎么办呢?”
他将妻子垂落在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缠着青丝,便想象它们一步步转为花白的模样,“我来洗。”
她便笑,“可那时候你的年纪也该不小,还能洗得动吗?”
“我会洗得比较慢。我们可以多备些被褥,以供换洗。”
剔透的瞳眸前浮现一层水雾,她还是在笑,却故意弄出嫌弃的语调,“一把年纪的老头去洗被褥,岂不是要从早洗到晚?你整日就干这么一件事?”
他的指腹再度抚过她的眼角,这一次,沾上了潮湿。
“能把这件事做好就行,或许一日还不够,得要两日,我才能把被褥洗好。”
他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