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佩兮眼前的白雪骤然失去色彩，一切都变成了黑暗。

随后耳边的声音也渐渐远去，她开始听不见了。

她给他衣衫熏的沉水香淡雅深远，此刻萦绕在鼻尖。

寒凉的长丝触碰在鼻尖。

那是什么？

淡淡的古卷墨香沁入心脾。

她很喜欢这个味道，可惜找了许多香料也仿不出。

这是周朔发间的味道，似乎是因为长久与文牍案卷接触，而渐渐染上的气味。

此刻这股书墨香中还夹着冰雪的清凉，意识被这片凉意稍稍唤回。

心口剧烈的撕痛似乎在告诉她，自己寿数已尽。

“子辕，我发上有雪吗？”

“有的，是冷吗？我给你弄掉。”

“不冷。”

她抬起手握住周朔垂落下来的长发，很凉，似乎还有什么东西自手间融化。靠近他的颈脖，冰凉的书墨香还是这里最浓郁。

耳内的嗡鸣让她逐渐失去听觉，便只能自顾自地说：“你发间也有雪。”

她的声音很轻，很淡，似乎下一个呼吸就会默声。

雪似乎更大了，姜佩兮感觉到一片片冰凉落到她的眉睫上。

她忽而想起在山下的巷弄里，那对白首相携、缓慢前行的老人。

她与周朔的这一幕，是不是也能算作……

白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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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翮七年（二）◎

李大夫到时, 只见气氛颇有些紧张。

主君面色不好，端坐于窗边的案榻上。似乎也是匆匆赶到，身上还外披着狐裘。

两个孩子都站在主君身边, 只着寝衣。

周司簿则坐在床边, 握着安睡于床榻之人的手。

那只被握住的手素白纤细。而握着人家的那双手，则关节红肿，皮肉快要溃烂。

李大夫瞟了眼床榻上的人，果然是姜夫人。

周司簿很会折腾自己, 早些年他常生冻疮, 一旦生了手指便是红肿溃烂，外人看着都觉得疼，可偏偏他自己却从不当回事。

只等到主君发慈悲，嘱咐他们这些老家伙给他治治, 他那烂手才能擦上几次药。

但没人会一直给他上药。那手便是好几天，再烂半个月。如此往复，折腾了许多年。

病人自己不上心, 医者自然治不了。

但自天翮三年他有了家世, 他们医馆连偶尔的上药也不用做, 悠闲了许多。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姜夫人看诊？”

旁边的主君虽然厉声训斥的人是他，但明显是在点傻楞于床边的呆子。

傻楞子这才让出些位置，供大夫诊脉。

李大夫小步上前, 拿出手枕，又盖好帕子，才搭脉问诊。

脉象虚浮, 走势不定。

李大夫心中不由叹息, 这怕是得早逝。

但他惜命, 这样的实话当然不能说。不光他不敢说，整个医馆都不敢说。

于是摸了把山羊胡，解释道：“夫人高热又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