剔透清浅的眸子里映着狼狈的他,映着窗外明朗的晴光,还有葳蕤郁茂的天地。
周朔看着她。
至于这一刻,她不在是仅存在回忆中,被任由捏造的形象又或概念。
她是有温度的。
她自装裱好的画卷中,走出来了。
“主君派我审察山下的学府,不会很忙。佩兮和我一起吗,我们可以看看建兴。”
“好啊。”她的眉眼晕开一片笑意。
审察学府的差事确实轻松。
他们大半的时间,都是在山下闲逛。从酒肆到茶坊,从荷塘到山间。
从盛夏未散的七月初,逛到秋风渐起的八月初。
他们去了很多地方,见到一些人,只做了几件事。
学堂的休沐日,他们逛到古玩旧物的店铺中,从店铺掌柜与来客的闲谈中,得知建兴有座老寺,其香火鼎盛,古佛灵验,寺中风光更是绝佳。
互望对视,他们便决定也去看看。
繁荣昌荣的法华寺,百年来香火不断。
有人来求愿,有人来赏景,亦有人来此祈求救赎。
这是姜佩兮第一次来寺庙。以往接触到的佛家,都是在母亲的佛堂里。
在通往古佛的路上,她被挤得快要喘不过气,只能不自觉地往身边人怀里躲。
他便护着她,勉强辟开些许空隙。
这样挤人的地方,若是往常,姜佩兮早就不肯继续往里走,而是使起性子要回家。但此刻的她,却像是较上了劲。
不拜就白来了,就白被挤了。
她犟着挤到古佛前,偏拜不可。
在等候前人祈愿的排队间隙,她转头问身旁的人,“你有什么想求的吗?我帮你求。”
“我不信这些。”
因法僧齐念经文而显得纷杂的吵嚷声,盖住周朔说话的声音,姜佩兮没有听清。
“什么?”
他便靠近了告诉她,把声音放在耳畔,“ 我不信这些。”
他不是信佛的人,更没有信佛的资格。
幼时所经受的那些,很早就让他明白神佛只是旁观人世苦难的看客。如今在建兴,更是看透了神佛的愚民手段。
可这句话似乎很不合适宜,眼前刚刚还唇瓣上扬的妻子,现在抿起了唇。
她垂下眸,不再看他。
周朔看着她,明白是自己扫了她的兴。
张口欲挽回,却想不出什么话,他实在是不信这些。
温热的湿气略过耳郭,扫向面颊,这使姜佩兮忽然想起有了善儿的那个晚上。
他气息不稳,贴着她的颈脖,又磨她的耳垂。情意浓厚到无法分清彼此的时候,她却在试探他。
去问他,“我是谁?”
那时的周朔神智不清,吐出的气息全是她身上的味道。
姜佩兮也是第一次知道,她平日用惯的清雅莞香,可以浓郁成那样。
彼时的他们紧紧依靠在一起,各自垂散的青丝纠缠到一起,根本分不出哪缕是他的,哪缕又是她的。
而周朔发上惯有的、浅淡的书墨香,更是一点都没了。
呼气之间全是浓郁缠绵的莞香。
她害怕。
害怕见到周朔眼尾湿红,面上桃色艳艳的模样。更怕他会突然从这片暧昧里清醒,换上寡淡清冷的眉眼。
她便一点点将与周朔十指相扣的手抽出,掩住他情丝翻涌的眉眼,吞下一次次欢愉的哽咽声。
凑到他耳畔,沙哑了声音:“阿朔,我是谁?”
后颈被他捏着,浓密的发间也被他的手指侵占。
她被他牢牢地控在身下,身体的敏感处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