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你且过过脑子再说。”身后是讥讽的冷哼。
见到来人,他的母亲像是下意识垂首。
片刻后,她才抬起头,眼眶已经全然红了。只是那不像是难过与委屈,里面没有一滴泪,而是十分干燥,满是血丝。
母亲看向他,“朔儿,那是你父亲啊……”
她的语调被拉长,干枯的眼睛越来越红,身上的痴狂与戾气也渐渐溢出。
“我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你们凭什么不让我们合葬?”
她再度质问。
“名正言顺?”
周朔复念她使用的词语,“你们是哪门子的名正言顺?”
“我们拜过天地,又宴过乡里邻亲。十里八乡,谁不知道我与杜郎是夫妻?”
周朔便问她,“媒人何在?聘书何在?”
“这是最不要紧的东西。”她说。
“若这不要紧,什么才要紧?”
“我的选择才要紧,真心才要紧。”
周朔无法接受这种说法。但他惯来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别人,便只有沉默。
款款而来的周兴月往堂屋的首座走去,她语调幽幽,带着极为辛辣的讽刺,“阿朔,你母亲也太得寸进尺了些。”
“先是要求建衣冠冢,如今又要合葬。等再过段日子,是不是就该要求上文牒了?”
“我得寸进尺?”
母亲冷笑一声,她死死盯着眼前早该死去的孽障,“得寸进尺的人多了去,还差我一个吗?”
“我有你得寸进尺?一个下贱的私生子,如今飞黄起来,不仅进入建兴,改姓为周,还娶了江陵的郡君……”
她叱问道,“是我得寸进尺,还是你?”
她摇摇晃晃地举起干枯的手指,笑得森然:“姜郡君知道你是私生子吗?你敢告诉她吗?”
“你待如何?”
多年未见的母亲大笑起来,待笑够后,便把笑骤然一收:“合葬,我不要你们的文牒。我只要与他合葬。”
“我若不允呢?”
“不允?”
她反复咀嚼着两个字,仿佛是什么不可思议的字眼。在呢喃中,她的神情再度冷下来,“那我就把你这肮脏的身份告诉所有人。你要是不想身败名裂,就不要在这……”
周朔被她的说法逗笑,“我肮脏?那你呢,生下肮脏我的你,是什么?”
他被那双黢黑的眸子死死盯着,仿佛是她誓死的仇人。
“你害死杜郎,你害死我的夫君,你不仅肮脏,你还罪无可恕。你配活着吗?”
她的咒骂再度走上正轨,像是淬了毒,“你也配活着?你怎么还不去死。去死啊,下贱的畜牲。”
“龌龊的东西,你就是下地府,也不能抵罪。不”
“你这种腌臜,连地府都不配去。脏了黄泉路,你担地起吗?”
上首的主君打断咒骂,“周昕桑,闭嘴。”
“你命令我?他是腌臜,你又干净到哪去?不都是私生子?你们一样下贱。”
报复性的辱骂被一股脑倾泻出来。
“够了。”
周朔终于失去耐心,看向又一次失去神智的母亲,“合葬的事,不可能。如果你再这么闹,我就把他的痕迹彻底清掉。”
他的要挟一下刺入她本就薄弱的神经。
母亲的眼睛再度睁大,眼底像是破了,眼眸已被血染成了红色,有如吃人的恶鬼。
毫不犹豫地,她抄手抓起桌上的茶盏,往前方掷去,“你敢?我看你敢?我杀了你,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畜牲,你不过是个贱种……”
他被杯盏砸中。
倏忽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