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1 / 2)

“欸。”

她仍是脆生生地应着,踩上门槛。摇摇晃晃地站住脚,却又在下一瞬从门槛上跳下。

轻盈的小兔子扑进屋子里,就这么落到了心尖上。

月宝,这个满含爱意的乳名。

自姜国公与姜王夫人失和后,便再无人提及。美好的氛围流失后,还有谁会如珍似宝地爱护她呢?

表妹于裴岫而言,并不稀罕。

他有好几个表妹,吴中的陈纤,秀容的郑茵。论血脉关系,她们与他靠得更近。而若论相识的长短,他更早认识的表妹是姜琉。

可几乎是没有缘由,裴岫对这个不占有任何优势的小姜妹妹有着超出想象的耐心。

她像是一张纯白的纸。

被保护着,不曾受到任何污染。

于是在独处的看书外,裴岫找到了新的乐趣所在。

把自己会的一切都教给她。

沏茶品茗、赏画调香。

每每教会她什么,他便像是在白纸上落下了一道永不淡褪的色彩。

有着至高权柄的贵胄,习惯了掌控一切的自得感。

阳翟在他的手中,九洲也该在他的手中。

他的骄傲与自得本该日渐生长蔓延,以至于长成一株足以遮天蔽日的榕树。

他有着堪称完美的出身与地位。可这样顺遂的人生配置,却被安排给了一个时刻遭受着死亡胁迫的人。

在裴岫的生命里,几乎有近半的日子都处于病痛之中。

因完成一场有关权柄的布局,又把蠢货们耍的团团转的的傲慢与骄横,总能被一场突如其来的疾病毁得七零八落。

生来不足的裴郡公,虽已不复幼时孱弱,可却仍旧极易病倒。

时不时就被大夫劝着珍重,又总是听他们跪在地上说自己“医术浅薄”,又或“无力回天”。

他是一个连自己的生死都无法掌控的人。

只要想到这一点,裴岫便觉得自己才是世上最大的蠢货。

人往往是越缺少什么,越索求什么。

在察觉自我的短促后,裴岫开始寻求恒久。

显然,他是缺少未来的人。

在江陵的白纸上作画,描绘出自己的影子,就此成为裴岫的执念。

至此,江陵表妹的审美品味,处事作风,甚至于心性思维,都由他亲手引领。

裴岫看着她,就像是看到了自己。

他的生命不属于自己,可她属于他。

尽管姜王夫人的态度始终模糊不清,但裴岫已然确信,表妹是他的。

她是他最杰出的作品。

为避免所有物在交接前出现疏漏,裴岫只好顾着些礼法规矩,勉强装出几分世家公子的嘴脸。

以此打消姜王夫人的戒心。

裴岫很满意自己的安排。他准备在表妹的及笄礼上,请德高的保媒者代他向江陵说亲。

很快,她就能彻底属于他。

无人可以再将他们分开。

奈何这样完美的安排,却与母亲返回吴中的计划撞到了一起。

送母亲回陈氏与参加表妹的及笄礼,他只能二选其一。

不论他心中如何打算。

遵照世家制定的亲疏关系,他只能选择送母亲回吴中。

表妹的及笄礼,他失去了出席的资格。

身处吴中的裴岫,眼睁着看日子溜走,却不能做出任何举措,只能不甘不愿地遣易谋将早已准备好的贺礼送往江陵。

易谋临走时,百无聊赖的裴岫折下吴中尚未发芽的桃枝,又提笔写了封信。

[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②]

信纸上除开这十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