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琉长高不少,可还是咋呼的德行,一副土匪模样。
裴岫自然不屑一顾。
他不曾想过,姜琉脸上能有什么温婉的神色。
但她的确有了,耐心温柔,牵着走路还磕绊的粉团子。
小土匪弯下腰,对粉团子道:“这是裴表哥。”
末了眼睛却又骨碌一转,嫌弃道:“月宝不要喜欢他。”
她和姜琉很像,眉眼骨相几乎一模一样。
可神情却天差地别,姜琉嚣傲蛮横,她却怯怯的、乖乖的。
粉团子似乎还说不清什么“裴”,什么“表”。
只是乖巧地站在姐姐身后,和晴天一样清澈的瞳眸静静映着他,嘟囔出了两个字:“哥哥”
风尘仆仆的倦怠,于此刻尽数散去。
姜琉当初在阳翟做土匪时,也不比她大多少吧?面对这样的差距,他不由又看向那个又矮又小的一团。
“哥哥。”
她又喊了一声,白白净净的脸对着他,瓷白的皮肤在阳光的照射下几乎变得透明。
姜琉皱起眉,对他翻了个白眼:“你应她一下,不然她会一直喊你的。”
他没有妹妹,母亲只得了他一个。
唯一见过的妹妹是姜琉,不过她吐字清晰,第一声就是:“裴表哥”。
后来两人不对付,她就没大没小的“裴岫”“裴岫”的喊。
“哥哥。”
这一声软糯,乖怯,像蜜一样。
他张嘴想应下,却不知该用什么字眼才能堪配这甜软的称呼。
竟只能不自然地将眼睛挪开,含糊地以“嗯”应声。
敷衍地见完客,姜琉拉着粉团子就准备离开。
裴岫下意识抬手阻拦,却不知自己在拦什么,便只好看着小点点的她问道:“她叫……月宝?”
“欸。”
她乖乖巧巧地应声,水灵又剔透的眸子直直看着他。
姜琉捏了一把妹妹的脸,告诉她:“没叫你。”
随后才看向裴岫:“是乳名。父亲说,阿璃出生的当晚,他梦到月兔捣药,便让叫这个了。”
眼前就这样出现皎白的月,月辉朗朗,纤尘不染。
一只乖巧的兔子,安静地伏在月上。她是月上的珍宝,便该被永远地捧在心尖上疼爱。
幼时的姜琉,有着非同一般的闹腾。
这种闹腾使生养她的母亲也颇有嫌弃,更让她不满的,是长女带着幼女一起折腾。
当晚的宴会,姜氏两位贵女都未出席。
裴陈夫人问起来,作为东道主的姜王夫人不由叹息:“阿琉这孩子,是片刻也不得歇,她自己闹也罢了,还总带着阿璃一起闹。就晚宴前,拉着阿璃给摔了。两个人都破了皮,我便让她们先歇着了。”
不久前才见过齐整的粉团子,一转眼就磕破了。
裴岫垂眸看着碟中的珍馐,拿着筷子戳了又戳,最终还是没能下去口。
母亲漏了个眼神给他:“你这是什么礼节?”
裴岫怔愣一瞬,随即无地自容起来,他的两颊有些发烫。
这是什么礼节呢。
他在家总是独自用膳,可也从未这样不规矩。
姜王夫人瞧见后,为他解围,“想来是江陵的做法不和岫儿胃口。得亏是岫儿,要是我那丫头,怕是把案桌掀了才肯罢休。”
这话一出,诸位长辈便都了然地笑起来。
当初姜琉在阳翟被姑祖母按在怀里吃饭,她挣扎着不肯,抗拒中一脚把案桌踹翻。气得姑祖母撇下筷子直道:“这丫头迟早反了天去。”
将已经冷了的食物塞进嘴里,裴岫不由想着,姜琉会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