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姜璃拂过郑茵鬓边的碎发,再度不可控地想起沈议。
想起他跪在母亲面前,诉说他们的情投意合。以及那个磅礴的雨夜,他一遍遍地告诉她:
[我只要你。]
[只能是你。]
回首过往时,心态总是唏嘘为多。
他们已经多年不见,甚至不知对方消息。
那个在雨夜中被点燃的火焰熄灭了吗?
姜璃弄不清。
可最终她告诉对情爱尚且懵懂的女郎,“即使无法走到最后。但你们携手并肩走过的路,是真实存在的。”
“如果阿茵有喜欢的人,就去试试吧,哪怕……”
话顿了顿,姜璃有些说不下去,“哪怕最后分开。只要拥有过,也是一种安慰。”
时间的尺度难以衡量。
姜璃时常觉得,自己的时间过得很混乱。整月整年的跳跃,又半时半刻的延长。
时间一点也不稳定。
不像脚下的路,不论谁来走,都是这样的长度。
沿着平整的砖石,姜璃向光秃苍老的枝桠下走去。
她的脚步,引得树下人抽身回望。
“裴夫人。”他向她打招呼。
姜璃颔首回应,“周卿事。”
“裴夫人是准备去驿站,还是回阳翟?有什么是我能帮上的吗?”
面对提问,姜璃并未回答,而是另起话头,“阿茵和二皇子的事情,在京都是秘密吗?”
“不是。”
“人尽皆知吗?”
“也算不上,只大多人都心里有数。”他说。
姜璃没有再发问。
话到这里,再回顾阿姐来阳翟告诉她的有关阿茵的消息。
姜琼华的心思与目的已很明显。
裴岫顺水人情的举措,在她挑拣信息的叙述下成了对盟友的背叛。
阿姐没有撒谎。
她只是选择性地将信息编辑增删,让听者糊里糊涂地掉入她编织的牢笼。
一旦郑茵出事。
只对京都有着只言片语了解的姜璃,将把阿茵的一切不幸,都怪罪到裴岫身上。
假若郑茵身死,这必然成为阳翟主君与主妇间一条绝对无法跨越的沟壑。
裴岫不乐意她惦念江陵,阿姐想着法子离间她与阳翟。
一切似乎又变得可笑。
姜璃垂下眸,这就是她的血亲与至亲。
阳翟可恶,江陵也可恶。
不自觉地,话便被呢喃出来,“我大概暂时没地方可去。”
“裴夫人不回阳翟吗?”
“不回。”
“也不回江陵?”
“也不回。”
转过假山石,姜璃才想起他们建兴可能出现的变动,“周三县公与周七县公近日向江陵借兵马,你们主君大概有些危险。”
“嗯。”他的态度是出乎预料的平静。
“你知道?”
他否认,“不知道。”
“你看起来一点也不惊讶。”
“我们主君猜忌心重,建兴出现叛乱是迟早的事。”
“我听说你们主君对你有知遇之恩,还以为你效忠于她。”
“奉命行事而已。有吩咐,我就去做。建兴没给我诏令,就不关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