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想来即使看见,她也只会觉得镜中人已面目全非。
手被河水没过,姜璃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在小心与虔心之下,她将河灯浮于水面。
搅动静止的水面,让河灯漂向远方时,姜璃在心中默念自己的祈愿。
[愿天佑阿青,天佑阿泠。]
凝视河灯漂浮的方向,她再度看到远方喧嚣热闹的人群,以及那片璀璨若星辰的水面。
[愿天佑万民。]
河灯漂摇着行了几丈远,却忽而向一侧倾斜。
几息后,本就朦胧的火光彻底黯淡下去。
或许是灯芯里的火灭了,又或许是河灯进水沉下去了。
岸上的人无从得知。
裴岫走近拉她起身,“重放一盏?”
等不到河灯重燃的姜璃沉默着起身,“不了。”
“多放几盏又没什么。”他说。
她的目光仍留滞在那片光点消失的水面上。
多年前在吴兴时,她也放过河灯。那盏写上她心愿的河灯,也如这盏一样失去光芒。
不过彼时她坐于小舟的船头,撑船的篙人是沈议。
在河灯漂浮着即将溺于水面时,他撑船靠近,把那盏灯捞了起来,又取出放在夹层里的布帛。
沈议将布帛放到新的河灯里,然后捧到她的眼前,请她重新点燃一盏,再放入水中。
“沉水就沉水,捞它做什么?”
说这句话时,姜璃看到沈议的手背凝固着被灯芯融开的灯油。
他辩驳她的语气很认真,“河灯沉底,心愿就没法实现了。”
“那就不实现,我又不迫切。”她嗤笑他愚傻的行径,“你这手背,肯定会起泡。”
“擦点药就行。”
沈议全然不在乎自己手背的伤势,“但姑娘家的心愿,可不能草率地沉底。”
他回到船尾,继续撑竿前行。
前行的途中,沈议向她介绍吴兴的风土人情,四季山水。
后来小舟驶入河灯丛中,四周皆是簇拥的红莲灯火。
这让姜璃恍惚间误以为,她已身处星河。
对比,是一件极为可怕的事。
人的种种贪欲不满,多因对比而蔓延生长。
彼时周遭热闹且灿烂,无数星火点缀河面,临水而建的屋舍无不灯火通明。
让身处河道的姜璃,恍若畅游星河,甚至于难以分析出天上与人间的区别。
而现在的身侧却寂静冷清,静可闻针。
多年前的灯火与热闹在彼岸重现,却已是她无法涉足的梦境。
吴兴的荷塘天然存在,只是后来栽种了荷花。
而阳翟这片池,是纯粹的人力穿凿。
收回目光,姜璃看向身侧之人,“我有些累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行。”裴岫拉着她的手踏上归途,“如果你喜欢,以后每年我们都来放。”
于返程的马车上,透过飘起的车帘,姜璃望到了遍布荷塘的灯火。
因主人离开,原本被划为禁地的区域不再有守卫驻守。那方清净宝地,也就染上了烟火气。
归途的沉默中,姜璃开口问道,“这方荷塘,费了表哥不少心力吧?”
“只要能得璃娘喜欢,费多少都值当。”他说这话时,脸上泛出笑意。
姜璃被他拽入怀中,吻落在眉间,“璃娘喜欢吗?”
“喜欢。”她说。
“只是如此奢靡。族里的各位长辈,恐怕要说我是祸水了。”
裴岫埋在她的肩颈间轻笑,“璃娘怕他们碎嘴?”
“不怕。”
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