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可以。”
在静默中,他眯起眼,“我又哪儿惹着你了?这才刚醒来,就对我这样横眉冷对?”
懒得与他再起争执的姜璃,干脆不答话,只自顾往床里躺去。
身后静了好一会,才传来绫罗悉索的摩擦声,随后又是愤懑下的摔开珠帘的响声。
估测着人走了的姜璃,不由长舒一口气。
绷着的神经刚缓和不久,浑噩着准备入睡,就又听到珠帘相互碰撞。
半句话不想多说的姜璃索性往被子里蒙去。
床榻凹陷,去而复返的人又坐了回来。
保护自己的被子也被拉拽。
“我听说他们做了你喜欢吃的米粥,吃不吃?”
没有回应。
“你昨日说味道不错的酥麻糕恰好也有。”
她还是不理他。
“又睡了么,璃娘?你白日总是这样犯困,夜间却总醒,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避免相见的被褥还是被扯开,姜璃闻到他袖口溢出的清淡悠远的降真香。
知道不回应,今日这个坎就过不去的姜璃终于开口,“是有些难受。”
这句落地后,裴岫的手就摸到她的额上,“没有发热,是哪不舒服?我喊大夫过来给你瞧瞧?”
“用不着。”
姜璃坐起身,她叹了口气,“只是昨夜没睡好,做了个不怎么好的梦。”
“什么梦?”他问道。
姜璃看了眼他,神色平静地随口瞎扯,“记不大清。好像是房子塌了,又好像是起火了。”
裴岫伸手把妻子揽到怀里,顺着她的背脊安抚,“等回去让玉阳给你驱个邪,再做场法事。你要是愿意,就吃两剂玉阳开的药,好不好?”
“好。”
“那今夜就早些回去?等放完河灯就回去。”
对于裴岫的决定,姜璃很少提出异议。压根对出行没什么兴趣的她,此刻更是完全顺着他,“可以的。”
“我本来还想带你去那几座古佛塔里逛逛,听说里头还有几颗千年舍利。”
姜璃神情微僵,却仍维持着平和的语调,“你一个修道的人,去佛家之地做什么?也不怕冲撞了。”
裴岫再度贴到妻子的颈侧,“谁冲撞谁呢?”
这一回,姜璃没再毫不顾忌地避开他,“那都是几座老塔,哪比得过表哥的道行呢?”
“是这样。”被恭维到位的裴岫语调放缓。
“只是我想,璃娘你或许很想去寺庙转转。”
裴岫笑了一声,光听他的语气可能会觉得他的心情极好。
但完全知道他恶劣心性的姜璃不会上他的当,“我为什么要去寺庙?我又不信佛?”
“璃娘不信佛,可奈不住有人信啊。”
“有人信?”
她神态自若地抬手推他,准备起身,“谁信也不关我的事。”
无人再将这个莫名其妙的话题继续下去。
十天半月,隔三岔五,裴岫时不时就要发场疯。大多数他想挑刺发疯的情况,姜璃都能应付住。
冷漠,装傻。
都挺好用。
天翮二年的秋日,她前脚嫁入阳翟,沈议后脚落发出家。
听说沈大公子出家这件事,在吴兴闹了个天翻地覆,沈主君和沈卢夫人被这个儿子气地双双病倒。
不过无论情况如何混乱,都与姜璃无关了。
不看不听不问,是他们给彼此最后的体面。
侍女进来帮姜璃穿衣梳发,等到都打理好。只剩首饰未佩戴后,旁边看了半天的人就凑过来了。
裴岫站到她的身后,手搭到妻子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