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们情投意合。”
“你以后会遇到很多其他,能和你情投意合的人。”
“不会。”
快断气的他,一遍遍重复自己的心意,“我只要你,只能是你。”
在轰鸣的、从天边滚来的闷雷中,姜璃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姜璃从未被谁选中过。
更勿论是在权衡利弊的斟酌之后,被人这样坚定地选择。
姜璃无比清楚地意识到,直至这一刻,她才开始爱他。
他不再可有可无。
不再是无聊无趣时,给自己解闷的新鲜品。她开始对他有期望,希望他能够“好”。
抬手挡雨,姜璃俯身吻他的唇瓣,“认命吧,别再折腾自己。”
懵懂无知的爱意,清晰地转化为对自身的坚定选择。
“你曾救我一命,现在轮到我来救你。”
她悄声叮嘱他,“你要好好活着。”
密匝的雨声中,姜璃听到众多膝盖跪地的声音。抬眼望向和博阁,母亲已立于屋檐之下。
她就这么赤足向母亲走去,干脆利落地在快成瀑的雨帘外跪下。
跪地的那一瞬,姜璃听到母亲清冷若含霜的声音,“阿璃,为什么不穿鞋?”
她并不回答,而是在雨水中叩首。
眼下种种,竟比幼时还要狼狈落魄。
身上单薄的襦裙早已湿透,倔到绝食又割腕的贵女终于在这一刻弯下了自己的脊骨。
刺破黑暗的电光中,大粒的雨滴砸在她瘦削的背骨上,看上去瘦得吓人。
母亲的白袍也湿了,绣于白袍的金叶也被溅上泥水。
姜璃伸手拽住母亲的衣裙底边,字字哽咽,“放过他,求您。求您放过他。”
“我错了,母亲。”
心口剧烈的绞痛,使得姜璃很难把话说全。
她只能几个字几个字吐,“我不喜欢他。求您放过他。我一点都不喜欢他,一点都不。”
“我会听话,我以后都听您的话。”视线已经模糊不清,姜璃什么也看不见。
她自己也很难对眼里的雨水与泪水,究竟何者为多做出裁决。
“只要您放过他。”
姜璃只知道必须拽紧什么,她才能获得勇气,才能把自己作为谈判桌上的筹码。
她攥紧母亲沾上泥水的衣裙,“我就会很乖,乖乖听您的安排。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种撕裂心口的疼痛,再度把姜璃从梦中疼醒。
透过层层纱帘的光晃到眼睛上,她抬手遮光,稍缓和后,才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撒花织锦帐幔,屋里的熏香已淡不可闻。
一看到陌生的帐幔,姜璃几乎是下意识就觉得自己是被劫持了。
即将警戒起身时,她才发觉自己身侧有人。她的动作弄醒了他,使他含糊地发问,“怎么了?”
“渴,起来喝水。”
刚从睡梦中醒来的人语调慵懒,蹭到她的颈间,揽着她的腰不肯松手,“最近总睡不好么?”
“没。”
“怎么没有?出来几天,你夜夜如此。”
“只是有些认床。”
察觉颈侧出现湿热的吻后,姜璃不禁皱眉,撇过脸,“我要喝水,表哥。”
“好吧好吧。”他的语气低迷下来,锢着她的手也松开,“我去倒。”
撩开床帘,才知晓天光已破云。
天际的晨霞正在翻滚,一浪浪,像是浩渺的江面。
接过裴岫递来的杯子,姜璃只抿了两口,就往床边的高塔上放。
裴岫却从她的手里截下杯子,自己一口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