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确定方位后?,他便低头?行走。
砖缝之间是一簇簇的青草,对于杂草而言,无人管照是最幸运的事。
这处宅院是被?临时征用的。
这是一场局。周临沅意识到。
“你今天?赚了?六十两?,感觉如何?”
清冷而华贵的声音,像是珠玉滚落。
是蒙昧月光下的长巷里?的声音。
周临沅诧异抬头?,看到了?端坐于亭子里?的贵夫人。
在苑门初见?时,他只是灰扑扑的。
而此刻,他整个人像是被?灰罩住。
这与姜佩兮印象中的周朔形成了?巨大反差。
他不是在乎衣服料子的人,但很注重衣冠严整与否,自身整洁与否。就是在床笫上的时间里?,他也将刻板与端正刻入骨髓。
这是姜佩兮所见?过的,周朔最狼狈的样子。
“您这么做,是在为您的侍卫出气?”他询问眼前尊贵的夫人。
姜佩兮回过神,她摇头?否认:“不是。”
“我?是在为我?自己出气。”
“因为你祖父患病,你很缺钱,是吗?”姜佩兮问他。
“是。”
“你去赌坊赌钱,就是为赢钱给你祖父治病?”
“是。”
“你不该这么做。赌坊里?输赢难定,你很有可能输得什么都不剩。”
“我?不会输。”他说。
姜佩兮微微蹙眉,“你这么笃定自己的运气?”
“不,我?的运气一直很差。如果靠运气,我?只会输。”周临沅摇头?否认。
“可赌坊没有你输的记录。”
“因为我?会出千。”他对此极为诚实。
姜佩兮被?他诚恳的语气噎住,半晌才道?:“你很不诚信。”
“赌坊不是讲诚信的地方。”
“可你平日也满嘴谎话。”她忍不住抱怨。
“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姜佩兮将桌上的钱袋拿到手里?,“你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活计?又苦又累。”
“我?不会别的了?。”
“你又撒谎。”
姜佩兮站起身,“你明明可以去做账房,这是轻巧且容易的活,而且挣得比脚夫多。”
“我?不可以。”
他垂眼盯着地面,“我?从没碰过账本?,根本?看不懂各种账目。”
素色洁净的衣裙忽而出现在视野里?,周临沅下意识向后?退去。
想将钱袋给他的姜佩兮落了?个空,“你躲什么?”
“您不能靠近我?。”
“凭什么?”她质问道?。
“我?很脏。夫人。”他的语气很平静,只是在陈述当下的事实。
可听到这句话的姜佩兮却像是被?揪住了?心,“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是不是知道?你是谁?”
“我?当然知道?我?是谁。夫人。”
心中升起希望,姜佩兮问,“你是谁?”
“李福顺。”
“你不是。”
“我?是。”
他们开始毫无异议的争执。
终于姜佩兮率先被?他平和?冷淡的态度激怒,“李福顺四个月前就死了?,溺水死的。如今哪来又一个李福顺?”
“你偷别人的身份,窃取别人的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