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掰着那冷冰冰的肩头,把哨兵翻过来,捏住他的下巴,把他泡进海水中的脸掰向自己。
那张脸的半边沾满沙和海水,双眼紧紧闭着,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
他,也一样地死去了吗?
林苑觉得自己其实不该有什么感觉。
这不是很正常吗?这样的事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经历过了,再经历一次也没什么。
只是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像被谁塞进了一块沉重的生铁。
那生了锈的铁块在胸腔中一路坠落,扯动了心肺内脏,让她有点烦躁,让她想要开始咬自己的手指。
林苑不知道时间是凝固了,还是过去了很久。
直到她终于捕捉到了一点细微的情绪波动,直到被她捏在手中的那张面孔上,挂着海水的睫毛微微抖了抖。
那双眼睛缓缓地睁开了。
哨兵看见了她,虚弱无力地,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却冲她笑了一下,
好像在说,看吧,我们都没事。
林苑想起自己的好友芸芸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你问我什么时候该笑?”当时,芸芸无奈地摸摸她的脑袋,“小苑,人在高兴的时候就会笑。”
“只要你发自内心的高兴,自然而然就会笑了出来。”
林苑觉得自己现在一定是笑了。冲着那个在晨曦中没有死去的哨兵露出了笑容。
哨兵把自己的脸微微偏了过去,
“我觉得好冷。”他的耳廓现出了一点血色。
林苑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裹在他什么都没穿的腰上,
“没事,你再忍耐一下,现在就带你去看医生。”她很高兴地安抚那位哨兵。
五号污染区附近有一个不算大的哨岗,看上去贫瘠又杂乱。
但林苑竟然在里面找到了一间拥有治疗舱的诊所。
负责接待的医生看见林苑带来了伤员,十分兴奋,把诊所里唯一的一台款式老旧的治疗舱夸得天花乱坠。
“包好,包好。但凡在五号区受伤的哨兵,那都是在我这治好的。”
倪霁被安置进一个半玻璃的封闭治疗舱内。浅绿色的治疗液流出,慢慢淹没了他整个身躯。
好疼,他想,太疼了。
他是一个习惯了伤痛的士兵。
但他想不到世间还有这种疼。
明明漂浮在温暖的治疗液中,却像是整个人被架上刑场。被烧红的铁钉反复贯穿身躯,浑身的骨头都被烧融了,连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尖锐的痛。
他甚至控制不住手臂的不停颤抖。
这就是反噬。是透支了身体的代价。
但他觉得,自己愿意承受这个。
至少他还活着,至少他没有带累任何人。
他没有死去,也就没有让那个向导再一次体会到那种伤害。
倪霁咬住牙关,不让一点点苦痛的声音从喉咙中流露。
“我说这个哨兵伤得也太重了点吧。”戴着眼镜的医生看着治疗舱内的哨兵,手脚麻利地调整仪表盘上的数据,“这样都还有命从污染区逃出来,也算是奇迹了。”
“不过没什么,只要躺进我这里的治疗舱,什么样的伤都能给治好。”他很快把调好的数据板给林苑看,着重在价格栏上比划了一道,“优惠价,给你打了个骨折。保证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哨兵。”
林苑冷冰冰的一张面孔毫无表情,这让一脸热情的医生有一点挫败感。
“麻醉剂呢?”林苑看完,抬头问。
“麻……麻醉?”医生很吃惊,“你要知道,他可是哨兵,普通的麻醉剂对哨兵没有用。”
普通的麻醉剂对五感强大的哨兵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