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知璟和阿福一起坐在府中凉亭，石桌上放着些精致的糕点，阿福拿了块荷花酥，歪着头看了半晌，感叹道，“我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糕点，看起来真的好像一朵盛开的荷花呀。”

“有机会带你去江南，江南的点心更多更精致。”

他原打算是要回江南看一看的，如今便也要问问阿玹的意思了。

阿福少年心性，一说出去玩便来了兴致，不禁嚷嚷起来，“是吗？什么时候去呀？”

“等你考中秀才再说。”

阿福立马就苦着脸了，秀才是那么好考的吗？江南呀，只能在梦里去了。咬了口荷花酥，少年又开心起来，“好吃，不过我更爱桂花糕。”

周知璟将装着桂花糕的盘子往他面前推了推，把一应点心吃食都让给了阿福，阿福就像护食的小狗狗一样，毫不客气地将所有点心都揽在怀中，笑得合不拢嘴。周知璟摇摇头，心道小孩子的快乐便这么简单，一点吃食就哄住。

“皇爷太宠我们家大人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周知璟端茶的手一顿，挑眉道，“别瞎说，你从哪听得这些？”

他本意是问阿福是不是听了些闲言碎语，谁知阿福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大大咧咧道，“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宫里每日都赐各种点心或者吃食，无一例外都是大人您爱吃的，哪家大人有这个荣宠了？我听说那些替天子讲学的大人也就讲得好了才能赐一顿御膳呢，咱们大人天天有御膳吃，可见圣宠之荣。”

“你倒是知道的多。”

那日挨了教训，虽知皇爷是故意做戏诓骗他，周知璟挨了打又受了惊吓，面子上挂不住，心里也有些说不出的憋屈，这两日忙着布局复仇便没进宫连早朝都没去，皇爷令人送了些糕点吃食过来，摆明了拿他当小孩哄。若是皇爷得知他做的这些事，怕再也不会哄他了吧？

他周知璟一意孤行惯了，从前为了往上爬替东厂做过一些违心之事，之后投靠锦衣卫帮他师父排除异己清除了不少东厂党羽，没少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他从不在乎这些，他周知璟就是这样阴险狡诈唯利是图的小人啊，他为了复仇为了权势什么都能做。

可是……

如今他却不敢去见阿玹了，他怕在对方的眼里看到嫌弃，他怕对方也嫌弃他满手鲜血，他怕对方也嫌弃他冷血无情。

罢了，今日见了血，就不必进宫了吧，免得脏了阿玹的眼。

周知璟在浴桶里泡了很久很久，怎么也洗不干净身上的血腥味，他穿上裤衩光着膀子提了两大桶水站在院中冲了几遍澡才觉得身上味道消散。

周知璟觉得很疲惫，就像完成了一件努力了很久很久的事情，只剩下满心的疲惫和空荡荡，他往床上一趟，蒙着被子瞬间就睡了过去。

皇爷站在窗外，看着里面的人影摆了摆手，管家比了个手势，示意要不要叫醒璟少爷？皇爷摇摇头，蹑手蹑脚离开。出了院子才吩咐管家燃些安神香，又道不必让他知道自己来过。管家并未见过当今天子，见他一身贵气，只当是璟少爷朋友，并未多想并应下了。

……

翌日，周知璟换上了朝服，身穿飞鱼服，顶戴飞鱼帽，下着窄裙和筒靴，以最隆重的姿态进宫。这一日皇爷称病罢朝，周知璟便跪在养心殿前等候皇爷召见。

小周大人：进宫哄老（挨）婆（打）去了

锦衣卫第八十九章 不见棺材不落泪

因皇爷罢朝之缘故，周知璟甚至做好了久跪的心理准备，谁知皇爷很快就宣他进殿觐见。

周知璟恭恭敬敬行礼请安，偷偷打量几日未见的爱人，猝不及防对上皇爷锐利仿佛看穿一切的眼神，青年心虚地低下头移开目光，心中却很是欢喜，皇爷这模样哪里像病了，不知在哄骗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