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的活干了。”陈进接着对沈卿雪说,“公公怎么说?”
“什么都没说,脾气怪怪的,又不理我了。”
“有活计我们一起做,一点一点来就好了。”风禾说,“不过我从小做织锦,手太粗了,没怎么学过刺绣,只会平绣,绣东西是没法帮你,但其他的我能帮就帮。”
“不管是织锦还是刺绣,都是做出图案让人喜欢而已……”
沈卿雪搓着手指思索,“让人喜欢吗?”
她叹了一口气, 世上的事,做得再好,总有人不喜欢。
第九章 日子不够,我来凑
“苗人刺绣,不是取悦他人,绣花针下,只有自己。”
沈卿雪提着绣花针,苦思冥想,许久未下一针。
阿娘说过,苗人祖先蚩尤被黄帝打败,加上中原王朝多次赶苗拓业,苗人历经千辛万苦从北方黄河到长江,越过山岭到了武陵溪安家,之后向西南黔中深入迁徙,一直到缅甸。苗人也没有文字,历史记载不在史书上,而是在一片一片绣布上,一针一线,如汉人一笔一字,史官孤直,不为取悦谁而存在。
沈父下葬时,沈卿雪留了一片从棺木上飘落的白色纸花,当日撒的纸花,犹如鹅毛大雪扬在路上。沈卿雪在烛光下静静望着那片纸花,屋外传来几声狗叫,随后虫子嘶嘶的叫声,凉风透过竹帘,带来两声敲门声。
“阿贝姐姐,这么晚了还不睡?”风禾问。
沈卿雪给她开门,她披散着头发,乌黑油亮的头发披散,身上只穿了件睡觉贴身小衣,懒懒揉着眼睛。
“我就想想该怎么做绣活,三天日子,今天又过了一天了,你怎么不休息?床不舒服?”
“解手回来睡不着,我来帮你吧。”
风禾帮她磨墨铺纸,脸贴在胳膊上,看着她画画。
“画得真好,跟沈师傅一样,这些都能绣出来吗?”
打更敲到了三更,很晚了,沈卿雪画了四幅画,跟她解释道:“这都是我阿爹教我的,第一幅叫松雪,《淮南子》有云:夫大寒至,霜雪降,然后知松柏之茂也;第二幅叫庄子雪,野马尘埃,马蹄可以践霜雪;第三幅叫澡雪,老子疏瀹而心,澡雪而精神;第四幅叫田雪,寅初天降雪,清凌润燥田,万岁爷祈雪,雪不是给他一个人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