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么?”他问。

“没什么,为你高兴呢,你会当个好土司王的。”

“我听说过一句诗,‘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我也想去更远的地方。”

“真好呀,是谁写的?”

“戚将军。”彭翼南说,“男儿当立身行志,知行合一,这都是师傅教授给我的。”

“你是男人,他就只教你,从不跟我讲这些,只说男子读书明理,女子需守德正身。”

“他也是心疼你的,只是这世上对女子限制太多了,姐姐能安身立命,他就觉得足够了。”

沈卿雪与他走在一起,感慨于彭翼南的志向,更为阿爹感伤,若阿爹活着就好了,阿爹一生不得志,把抱负都寄托在彭翼南身上,看他飞得又高又远,是阿爹最大的心愿。

可是她自己呢?阿爹对自己都没有任何期待吗?沈卿雪心头一阵酸涩。她一直以为,阿爹对彭翼南比对她好,直到阿爹死前。

彭翼南接着说:“明军有卫所军屯制,军人世代从军称为军户,不得改籍。如今朝廷财政日益空虚,屯田被地主官员占据,不少人都逃走了,明军就是个空架子,压根不能打,当年你祖父便是被此事坑害,几十个倭寇作乱,上千明军不能敌,砍杀上百人,由此获罪被发配到这儿。”

“我知道,父亲也是被连累的。”

“军屯汉人没法上战场,韩奉是明白这一点,才找永保土司借兵。”走出田埂到了山路上,锦衣卫来传不用少主相送了。彭翼南止步,打发了锦衣卫,对沈卿雪说,“阿贝姐姐,你能不能帮我一件事。”

沈卿雪点点头。

“帮我转告韩奉,只要我管上事就出兵,在此之前,不要再压榨永保的大小土司酋长了,他一句话,苦得是百姓。”

“我答应你,不过等我把绣品做完,我在他面前,还天天挨骂呢。”

“请多保重自己。”

沈卿雪和他道别,刚走出几步,又听他在背后喊道:“若受了他欺负,来土司城找我。”

彭翼南对她挥了挥手这才走了。一行人已经走远,沈卿雪忙追了上去,韩奉骑马停在路边等她,嘲讽道:“和他说完了呀?我不叫你,他该送你到镇溪了吧。”

“公公好像很讨厌他。”

“永保狼兵是他们少主练的,土司城看我不顺眼,要杀了我,我难道热脸贴人家冷屁股,还要讨好他吗?”

“此事一定有隐情,北江一向光明磊落,年龄也小,我阿爹最喜欢他,他不会做这种事的。”

“你倒着急护上了。”韩奉顿了顿,“北江?”

“是他的字。”

韩奉冷笑,“一个土人也学汉人附庸风雅那套。”

“土人又怎么了,没做就是没做,不像你们汉人一嘴一个谎,不爽利!”

韩奉听不得她替他说话,张口就堵她的嘴,“就算并非他所为,箭也是从他们土司城出来的,还不是与他有瓜葛?”

沈卿雪被他的语气激怒了,反驳道:“公公的意思是,就算我没有杀我丈夫,可我给他买酒,就是我的错?”

“我没……”

没听他说完,沈卿雪气鼓鼓往前跑去,追上了陈进。她与风禾坐在马拉的板车上,闷闷不乐。风禾一路倒和陈进有说有笑,欢快得像只小鸟。沈卿雪才知道,陈进时常去土司城送信,一来二去两人就认识了。

“军屯好玩吗?”风禾问。

“还行吧,离镇子近,经常能去赶场,好多好玩的,女子们喜欢的花纱、胭脂、海贝、首饰,码头附近只要有船,什么都有,逢年过节还有烟花瞧,过端午许多人去城里看船,每年都热闹。”

“我要看。”

“行啊,先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