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去打仗,要回来,不离不弃……”

“我与你,不离不弃。”

韩奉重复誓言,继续亲吻着她,裸露的胸膛贴着她,伤口有些裂开,他却感觉不到疼。她蜷缩在他的怀里,像只小动物,韩奉摸着她的脸颊,她的肌肤如丝绸一般柔软,没有一丝死人的僵硬。韩奉不免又哭了起来,来回亲吻她那双独属于活人的嘴唇,他贪恋她身子的温度,想得到的无非是这一丝温暖,只有沈卿雪才能给他,让他觉得他还活着,一直活下去,就算剩下这一辈子跪在她面前,他都愿意跪下去,他只有她,而沈卿雪不止有他一个。

热风扑来,湿了她的鬓发,她依旧在哭,韩奉缓缓吻去她的眼泪。

他喊着她的名字,与伤兵叫喊声交织在一起,在营中奔来奔去,像江风一样吹过,无人留意。

第五十三章 土司之死(下)

彭酌生死后,彭翼南损失一员大将,依旧与倭寇连战三日,死亡与伤残不见终止,营帐的伤兵越来越多,前方却没有准信,总说快了,快了,快抓到倭寇首领了。

到底多快呢?一日是快,两日、三日也是快,战事多拖一日,就会多死许多人。

沈卿雪照顾伤员,全身的疲倦跟海风一样袭上心头,哀嚎呻吟声不断,扑面而来的尸臭味,烧焦味,血腥味,烂肉味……各种各样的滋味,刺激得她腹中抽搐,什么都吃不下去。来了月事,也淅淅沥沥停不下来,疼得内脏似乎被一双无形大手绞成了团烂肉,拧出鲜血来,她身子虚弱,风禾扶她去营帐外的树下躺着。

沈卿雪举起手,对着树荫漏下的日光仔仔细细看着,这双原先做刺绣的手,好久没做了,每日都在缝补活人与死人的伤口,双手沾满了血,怎么都洗不干净。

她想做衣服,做刺绣,她讨厌战事,还有那抓不到的徐海,不禁开始怀疑到底有没有徐海这个海盗,无法把徐海和任何一张脸皮对起来,他们就那么去了,死了。脑中的一切都糊成了一团,止不住的战事,停不下的炮声,只有死亡是永恒的。甚至恐惧,渐渐地,没有恐惧了,看多了尸体,只剩麻木在煎熬,剥夺了她的感官。

唯一还没麻木的她的思念,她想韩奉,想彭翼晚,想彭翼南……每一个认识的人,她都很想他们,却不希望他们回来。

这时候回来,只能是伤兵被抬回来。

第七天围剿徐海,战报来传,炸毁了倭寇船只,包围圈缩小,把徐海逼到了海边,他无路可逃了。

吹来的风愈加猛烈,而沈卿雪一点都不关心这些消息,她仿佛浸泡在尸山血海中,她觉得窒息,海风,暑热,人喘出的气,烧火,什么都是热的,臭的。苍蝇,虫子,偷油婆,耗子,伴着死亡一个接一个地来。

“快来人啊!大夫!大夫!”狼兵大喊大叫,“土司冲上船去,被浪人砍伤了!”

两个人抬担架,一群人簇拥着他们而来。见到担架送来的人,沈卿雪多日来的麻木散开,化成一股剧痛,连叫喊都发不出来,两腿如泥巴似的瘫软,只朝她走了一步,站立不稳倒在地上,仅能往她爬过去。

彭翼晚粗重的喘息声,与彭酌生一样,这些日子沈卿雪听了无数遍,她不敢看向她,她知道她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只低着头哭泣,直到彭翼晚轻轻唤她。

“阿贝”

惨白的脸,血色都从肚子上的伤流出去了。厚厚的绷带下,一串肠子几乎被血冲出,沈卿雪的脑袋顿时空了,只想像以前那样,靠着彭翼晚大哭一场,最残忍的是,她连她的身体靠都靠不上了,她朝她伸出手。

彭翼晚乱糟糟的黑发散开,又密又厚的美丽头发,是她唯一散发着生气的地方,仿佛这头发才是罪魁祸首,没心没肺吸走了她最后的生气,还能长得那么好。

沈卿雪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