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支书,有人要找妳。欸!不要怕,妳进来阿!」敲门回应后进入办公室的阿重,对着敞开的门口身后回头叫喊着。

一个穿着大胖深蓝棉袄,头发有些毛躁,脸上带着怯懦表情的年轻妇人害怕得探头而入,却仍然不肯踏入。

「欸!阿玲妳不要怕,这样江支书怎么问妳话?」阿重继续叫唤着妇人,却也不方便伸手拉扯。

「请进!有什么问题需要村委会帮忙吗?」江苹摸不着头绪,但音调清晰、亲切礼貌得对着门口发话。

「江支书,阿玲她在村委门口晃了大半天了,是我看不下去才把她拉进来的。我知道她!」一个村也才百来户人家,自然大家都互相认得。

阿重对着江苹说完,又回头鼓励妇人:「现在换村委了,妳叫江支书替妳做主就是了。不会有事的!」

妇人总算低着头,缓慢得从门口走进,却只走了两步,停在进房不远处,彷彿预防着随时可以逃跑一般,怯怯又小声的开口说道:「干部....我....我要离婚!我婆家....婆婆....都虐待媳妇....。」,说完又开始往门口退了一步。

「离婚?那妳要先填表格跟文件,阿重你知道这边的各式文件放在哪吗?」江苹转头问着阿重,她知道现在共产党婚姻法可以离婚(注1)。心想着,这妇人是不习惯新法律才这么怯懦吗?

听到江苹毫无惊讶的照章行事,妇人惊讶的抬头,声音总算大了些:「支....支书。我真的可以离婚吗?」

「可以啊?怎么了?但妳要稍微等一下办理时间。我们村委会就是行政单位,民众有需求我们就处理。阿玲是吧?如果妳要离婚,我们只是代为办理,不涉入民众的生活。」

「妳还没有孩子吧?如果有抚养权的问题会比较麻烦,我还没有经验在这里该怎么办理。」江苹想着,离婚有什么?反正你们都很穷,这里也没有分财产的问题,就是个行政文件罢了。

但她不知道共产党怎么处理抚养权问题,还有需不需要法官判决是真的。

阿重开心的说,:「阿玲妳看吧!我就跟妳说没问题!」并且开始说起了来龙去脉,反正前支书当初是被调查带回,谁知道是不是又被当成反革命分子,他也不怕!

「江支书,她没有小孩,上个张支书不遵守共产党法律,把阿玲捆在树上打了一顿!还把她送回婆家!」

「干部怎么可以随便捆人打人?我们干部不涉入民众私人情感纠纷的。阿重你等等跟我说清楚。指不定我再向上汇报!」当然叫Sam汇报是更稳妥,但沙溪村是自己范围,看来王道远也是很拢络江苹的。

「对了,妳....阿玲是吧?妳刚刚说虐待媳妇?那是其它刑责了。根据1931年“婚姻条例第九条就写了:“男女一方坚决要求离婚的,即行离婚。”这几年新颁布的婚姻法也是一样:“男女一方坚决要求离婚的,经区人民政府和司法机关调解无效时,亦准予离婚。”除了个人意愿,离婚是不需要理由的。」江苹开始认真了起来。(注2)

反而是妇人听得有些迷糊,赶紧说道:「刑责?那是什么?支书我只要可以离婚就可以了!拜托!」。至少这新的女支书说可以离婚,她还听得清清楚楚。

「嗯....好。那妳这边坐着等等,阿重你先拿杯水给她。饿吗?要不要玉米窝窝头?我找好文件誊写、再找一下阿好妳的户籍,怕是要到下午了。对了,阿好妳离婚后有地方可以去吗?」听了妇人的话,江苹只好先不追究其它。站起来开始往旁边书柜翻找了文件起来。

「有....城里已经有人帮我找好帮佣的工作了。支书我拿了离婚证书就要赶快走了,不然他们会抓我回去的。」妇人神色有些慌张,彷彿只想尽快离去。

「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