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几乎已是挑明一切,那时闻人蔺如何说的呢?
“臣要?真相,和长风公主。”
他?似乎在笑,又似乎没有,不曾折腰认错,亦不曾有半点遮掩避讳。
经年的愧疚在此刻烟消云散,掌控的锁链化作指间流沙,再也攥不住。
皇帝收拢思绪,撑在腿上的指节微微一紧,自语般斥道:“一个个的,都要?反了。”
甄妃调香的手微顿,一旁伺候衣物的冯公公更是吓得伏地跪拜,颤声道:“老奴惶恐,陛下?保重龙体。”
皇帝这?才发觉自己失态,近来疲惫,越发不能?控制脾气了。
他?端正上身,平声道:“行了,不是说你。去?,命兵部司的人来见朕。”
养不熟的狼崽子,果真还是负了皇恩。可惜天子能?赐予闻人家无上权势,亦能?收回。
再狂妄也不过是个将死之人,何足为惧?
与此同时,鹤归阁,窗下?的玉片占风铎随风轻响。
闻人蔺眺望远处蓬莱殿的阑珊灯火,慢慢地将蔡田递来的密报扫视一遍,随即置于炭盆中点燃。今日和小殿下?观了灯会,他?心情尚好,焚烧时也带着浅淡的笑意。
“将死之人,不足为惧。”
闻人蔺淡然?重复,眸色也染上了夜的凌寒莫测,“不知说这?话时,皇帝可曾睡得安稳。”
世?上之人渡己都难,又如何渡得了天下?。可惜小殿下?努力了这?么久,恐怕又要?失望了。
连日奔波,胸骨骤然?寒痛,闻人蔺握拳抵着唇轻咳一声。
拿开时,肺腑里有淡淡的血腥气。
蔡田看出了他?面色的不对,忙取了帕子向前:“王爷可是身子不适?这?才半个月……”
闻人蔺倒是无甚在意,思索片刻,不疾不徐地拭净手:“看来,还需劳烦孙医仙再改改药方?。”
……
上元节后?连着几日晴好,雪化后?,冬末新春的褐色枝丫嶙峋地支棱在墙头。
赵嫣以戴罪之身受太后?娘娘教养,不能?随意离开蓬莱殿,索性将从?东宫带来的那箱书籍拿出来。
不稍片刻,果真从?她常翻阅的那本《帝策》下?,找到了孤星夹在其中情报线索。
密笺上记载,她被囚的那半个月,北乌使臣除了入宫拜谒商讨和亲之事,便是流连于秦楼楚馆。
这?种地方?鱼龙混杂,人流量极大,颇难排查。但孤星是个忠诚可靠的,赵嫣让他?留意每个和北乌使臣打过照面的人,他?还真事无巨细记录了下?来。
赵嫣发现出入使臣团身边的有舞姬乐伎,还有女冠暗娼,看似荤素不忌,实?则有迹可循。
譬如他?们去?得最多?的是万寿观旁的那家乐坊。这?家乐坊有些特别,收留了许多?沦落贱籍的罪臣女眷,这?些妙龄女子都是家中犯事、不得不官卖为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