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间?感觉指节上一阵湿漉漉的,又?痒又?凉。她掀开眼皮,朦胧的视野逐渐聚焦,而后?倏地直身坐起,肩上宽大的暗色外袍随之滑落腰间?,脸颊上还粘着?一张满是墨迹的宣纸。
闻人蔺坐在椅中,取了一块湿棉布擦拭她满手的墨渍,动作轻而慢。
见她醒来,他索性懒得慢吞吞擦拭,直接捋起她的袖子,将她那只沾满墨水的手按入铜盆的温水中浸泡。
“什么时辰了?”
赵嫣抬起另一只手,愣愣揭下粘在脸上的宣纸,压得发?红的细腻脸颊上印着?墨痕,看上去有些滑稽可笑。
闻人蔺以帕子擦净她脸颊上的墨迹,慢条斯理道:“亥时,早得很,天还未亮。”
他说话听不出情绪,相反有点和风细雨的轻柔意味,薄唇每吐出一句,赵嫣的头便低下一分?。
这些时日?她告假没去崇文殿听经筵,是闻人蔺每晚酉末准时赶到,从那一大箱“生辰贺礼”中挑出一两本,为?她讲解一个时辰方离去。
当然?,偶尔一两次赵嫣兴致不错,他讲解完正课后?会破例待到夤夜,教她做点别的再?离开……
赵嫣没想到自己打个盹,就足足睡了一个时辰,不由抬手按了按酸痛的脖颈,细声道:“那你怎么不叫醒我?”
“殿下睡着?了甚是好看,肤白唇红,眉目如画,本王便多看了会儿。”
闻人蔺边说边往上挽了挽袖袍,笑得别有深意,“难得见殿下睡得沉,怎么碰都不醒。”
“你……你怎么碰我了?”
赵嫣愕然?,没有浸水的左手悄悄摸了摸完好无损的衣袍,“碰我哪儿了?”
闻人蔺的目光从她睡得嫣红的唇瓣划过?,自然?而言落入水中,冷白的手掌按入,轻轻揉去她指尖泡淡的墨渍。
男人的指节硬朗有力,骨相优美,手背好看的筋络随着?濯洗的动作而微微凸起。为?了给她搓得更干净,他修长的指节径直穿过?她的指缝,五指交扣揉搓,连边边角角的也未曾放过?。
水声哗啦,酥麻没由来从指间?缝隙蔓延,脊背蓦地一抖。
这种感觉着?实奇异,她想起前不久闻人蔺来给她上晚课时,她刚沐浴完,头发?松松束在头顶,衣裳亦是单薄松垮的,露出潮湿纤白的颈项,一副在他眼前毫不设防的松懈。
闻人蔺扫了她一眼,当时没说什么,从身后?握笔纠正她的文章中的不妥之处,嗓音低沉醇厚,平静而好听。
他认真肃然?,赵嫣也不敢造次,听得很认真,直至搁笔抻腰时才?察觉到他顶着?自己。
她倏地回过?头去,不可置信又?羞恼。
闻人蔺睨过?深暗的眸,没有半分?尴尬羞耻,反而冷淡地责备她走神不认真,那张脸端的是如高山神祇般凛然?淡漠。
后?面的事,不提也罢……
赵嫣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闻人蔺发?现了,抬起眼来:“乱动什么?”
赵嫣还未开口辩解,就见他惩罚似的捏了捏她的指尖:“殿下癸水未走,安分?点吧。”
“……”她是这个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