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矫情了,陈默肯定会骂人。
陈默的神色似乎缓和了一些?。
客厅没有开灯,窗外的灯火却格外明亮,照亮了偌大的房子。
他屈起腿,静静望着窗边,沙哑地开了口,“我知道。”
“行?,那我先走了,你那手记得包扎,不然明天我告诉蕾姐了,”孔柏林一边换鞋,一边状似随意地问:“哦,对了,最?近没失眠吧?”
“没有。”陈默低声道。
瞥了被随手丢在?沙发?夹缝里的安眠药瓶一眼,孔柏林的动作一顿,他就那样保持着弯腰的动作了片刻,才作不经意地说:“嗯,那就好?,睡不着给我打电话。”
他皱起的眉头隐在?阴影里,抬手去开门,刚刚碰到门把手,身后忽然传来一道低低的声音。
极低,若不是屋里够安静,他又听力好?,恐怕会直接错过。
陈默问他:“柏林,你第一次听说我那些?事的时候,什么感觉?怕我,讨厌我,还是……”
他语速很快,好?似怕自己问出?来就后悔了一样。
孔柏林的手都压在?门把上了,闻言,下意识松开把手,扭头看向那个坐在?沙发?里的人。
光线昏暗,看不清他的神色。
清脆的咔哒一声,陈默忽得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点着了一根烟。
烟头橘蓝色的光忽明忽暗,交织出?他线条优越的侧脸,显出?几分动人心魄的漂亮。
上帝是公平的。
他这个最?好?的哥们,无论何时,都有张能轻松稳坐大学?城城草位置的脸。
却没有给他一颗完好?的心。
孔柏林收回思绪,走回沙发?前,看着陈默,问:“怎么突然想起这个?”
说完,他也不用陈默回答,就自顾自地回忆起来。
孔柏林刚要开口,陈默就掐灭只抽了一口的烟,声线低沉道:“柏林,说实话。”
孔柏林顿住,看着他一怔,过了片刻,才失笑道:“你得了,认识五六年了,我跟你撒过一次谎?再说了,我撒谎你能看不出?来?”
陈默也费力地勾了勾唇角。
“那我可直说了啊。”
“其实不认识你的那阵子,我还真有点怕你,”孔柏林回忆起往事,也感叹道:“毕竟那时候,这一片的小孩都知道不能和陈默玩,他不好?惹着呢,天天打哭别人。”
“后来大一点,知道了你爸妈那些?事,就挺同情你的,但又觉得你特别不是东西?,挺看不上你。当时觉得你小叔对你那么好?,你却对你堂哥……,唉,这个就不说了,我当时也是傻逼,觉得人家?真没说错,你就是一没良心的白眼狼。”
孔柏林了解陈默的脾气?,没有一点保留地讲起了他的心路历程,“我那时候脑子不清醒,带一帮人替陈响那逼出?头,结果你他妈被人家?骂小阎王真是一点也不冤,当着我那么多哥们面,是一点也不给我留面子啊,气?得我回家?一宿睡不着。”
“是么?我怎么觉得当时打你还是打轻了。”
陈默哼笑了一声。
“去你的,”孔柏林抬脚轻踹了他一下,脸上浮现一抹怀念的神色,“不过后来咱俩不是不打不相识了吗,这叫什么,这就叫缘分,一晃都这么年了。”
话音落下,偌大的客厅安静下来。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孔柏林就在?这个空隙里记起了陈默揍他时的那张脸。
猩红的眼眶,冷漠不屈地咬着牙,与现在?如?一出?的狠戾、桀骜,一样的不要命,只是更稚嫩一些?。
那时的陈默,才十四岁,上初三?。
耳边仿佛还回荡着少年那被逼到极致的嘶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