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身形清逸瘦长,面孔如雾霭般苍白,但这都不掩他周身强压不住的气势,尤其是抬目向他看来的一眼,凉薄、又溢满阴郁的戾气,看得人打从心底生出凉意。
沈遐洲只往王七郎方向看了一眼,幽静似潭的漆黑瞳眸,便吸魂夺魄般地紧紧攫着女郎,“卿卿,你今日逛得开怀吗?”
他嗓音并不高,唇角也极力扯出一抹温和笑意,颀长身影也以一种稀松平常的姿态朝女郎靠近。
可他眉眼是疲惫到极致也不放松的隽寒清冷,他居高临下,骨子里的偏执与掌控,如一张侵略极强的大网,恨不得牢牢将女郎禁锢在其中。
可他知道女郎并不喜他那样,故而,他仍旧努力装出女郎喜欢的模样,这样女郎才会继续为他留下。
然而,越是如此,越是难掩他有些不正常的癫狂。
王静姝没有瞧见过这样的沈遐洲,心中唯有酸涩,她从不惧怕沈遐洲变得如何,她知晓他从来不是什么好郎君,可过往,她的郎君应坏得更可爱些,也更有人情味一些,而不是现在这般对谁都不信任,时时刻刻都紧绷着,时时刻刻都在算计着什么的模样。
一瞬,她暂也不愿去计较沈遐洲为何会追来得这般快?也不愿去问他所为是不是在囚禁她?
她自愿踏入他的囚牢,走入他投下的阴影,“你手怎这般凉?”
明明已过了倒春寒,天气逐渐变暖,可王静姝抓着沈遐洲的手,还是捂不热的寒凉。
沈遐洲收紧了忽被女郎握住的手,容情竟有些发怔,他的女郎像月光、像醉人的美梦,美好得他恶意横生,他想囚禁她,给她戴上精美的锁链,时时带在身边。
他想得眼底带上了猩红,太多人想从他身边抢走女郎了,已死的丹阳王、王家、还有隐在暗处觊觎的陈雍……
他常噩梦连连,梦中有死去的父母亲人,杀不完的四方来敌,还有护不住的女郎,他深陷其中,无法挣脱,惊醒后恍惚得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甚至因此错手伤了身边的卫士。
沈二郎发现了他的不正常,请了郎中为他瞧病,他一面不信自己有病,但又在夜深人静时,觉得自己或许真的病了,但他并不敢因此停下复仇的脚步,仅一太原之地还是太过弱小,为保住城池,他其实隐有了一个决断。
他不在乎这个决断可会付出他的生命,可他割舍不下女郎,他的女郎这样美好,生命力也这样旺盛,他知道的,即便离了他,王静姝也会极其明媚地在任何地方活得很好,甚至比在他的身边活得还好。
可一想到日后她身边会出现的旁的男子,他就嫉妒得发狂,他既舍不得她枯萎,可又嫉妒得想将她一同带走,梦中时,他的手数次扼上了女郎纤细修长的脖颈,只要他用用力,女郎就能再不能被任何人夺走。
病态的恶意,令他不敢再回去面对女郎,只每日抓来跟在女郎身边的仆妇,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女郎白日里都在做什么。
唯有此他还能勉强伪装得像个正常人。
他的目光落在女郎在日光下愈显纤弱细白的颈子上,眸色中有着令人心惊肉跳的平静冷静。
王静姝竟也一时看不透他的想法,只本能地觉得危险。
沈遐洲旁若无人地触上她的脖颈,他指尖的冰凉撩得王静姝发颤,咬紧牙关才不至惊叫出声。
但沈遐洲的指尖并未停留过久,他自王静姝的颈子向后绕,为她拾起一缕落下的发,眸光温柔:“卿卿,我为你打了一套饰品,之后为你试试可好?”
王静姝实猜不透他的想法,但也能瞧出他状态的不对,并不刺激他地轻点了点头。
而这一幕在王七郎瞧来,他灵动大胆的玩伴六娘分明是被吓住了,他也顾不得两侧用弓箭指向他的卫士,哇吱大喊着:“沈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