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愁调转缰绳,立即退了几步, 冷声道:“虽然是?虎狼之女,却?是?毒虎饿狼。我还以为你真的怒发冲冠昏了头脑,原来是?为了诱敌深入,故意露出破绽。”

拓跋婴见设计不成?,也并不掩饰,她的目光穿过李清愁,向她身?后远方的军阵内看去?,盯着那面凤凰纛旓,道:“李将军,我要以命相博的不是?你,是?她、是?她!!我们之间?终有一战,她今日不露面,那么或在燕京、或在幽州,我必要与她一决生?死,否则余生?还有何意趣!”

李清愁道:“你”

话音未落,上方一轮齐射已经飒沓而至。正好错落地射在李清愁身?前,她立刻被逼退,挥舞长枪挡掉一部分流矢,狂奔退回,这才没有陷落于箭雨当中。

她险之又?险地抽身?退开,也引得夏国惊扰干预了武将对垒的规矩。一时间?阵鼓再变,军士群情激奋,数万大军上前攻城。

火机营、弓马营、精锐步兵、骁骑营……通过精密的排兵布阵组合在一起,声势浩大,效率极高,如同?浪潮一般冲杀上前,狂涌奔去?。

无数激流阵中,唯有一只金色的凤凰盘旋于沙场之上。旗下,黑马白衣、战袍飒飒,单枪匹马,便如定海之柱,令众军心感荣耀,不愿后退半步。

薛玉霄望了一眼战局,一边在心中估算着损失和兵力,一边向韦青燕伸手道:“困了,给壶酒提提神。”

韦青燕原本战意沸腾,很?想上前去?争功,但又?心系主人,不敢离开,一听她说这样的话,哽了哽,道:“陛下……困了?”

这种场面,你还能困的?

薛玉霄晃了晃手指。

韦青燕解下随身?携带的酒囊送到她手中,老实道:“卑职身?上只带着这种浊酒。酸苦难饮。”

薛玉霄随意道:“挺好,免得宫中的酒水让我越喝越困。你也知道我一贯睡不够觉,昨夜让众人在城外?唱了一.夜的《乐府》诗歌,城中汉民倒是?思?归了,我也没能睡好啊。”

《乐府》乃是?在民间?各地采风汇集而成?,朔州曾属强汉,自然也有当地的歌谣可以传唱。

韦青燕道:“朔州边防当中有降服的汉人为兵卒,她们其实也不想与陛下交战,士气如此悬殊,不知拓跋婴为何要出来守城……这样只是?徒增损耗,不会有胜算的。”

薛玉霄灌了一口发酸的劣酒,仰头咽下去?,重新抬眸,道:“你说这种话,其实就是?我要亲自督战的原因。大齐虽能胜,军士却?太?过骄矜。为了不吃大意轻敌带来的惨败,我必须清醒,而且是?完全地、丝毫不能懈怠地清醒。”

“陛下……”韦青燕如受当头棒喝,顿时对自己方才想要争夺军功的念头内疚不已。

结果不出预料。

太?始二年?正月十六,帝大破胡虏,取回朔州,直逼燕京。而燕都之内,也重新传唱起了汉民歌谣,人心震动,多有拜月祈祷,抛洒热泪者。

入主朔州的当夜,众人清点伤亡数量,整理缴获,安抚民众,连同?城中遗留的胡民也一并善待。就在忙碌之中,薛玉霄派人温了一壶绿蚁酒在炉子上煨着,她坐在封北宫阁楼上的栏杆边,圣凰剑放在席侧。

众将放下入城琐事?,喜气洋洋,应旨而来,段妍先见到她坐在高处,而封北宫护栏年?久失修,已有朽木之态,面色急变,连忙道:“我的陛下,您小心一点儿啊!保重圣体?。”

她这么说了,其他人也争先恐后上前关切。薛玉霄听累了,抬手止住,道:“坐。”

栏杆上尘灰未扫,也没有多余的席位。众位立了功的将领面面相觑,都生?出一点身?上的甲胄颇有光华的自傲之气,迟疑片刻,这才慢慢坐下。

还是?关海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