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个软柿子没什么表情,站在他面前。手臂青筋明显,修长骨感的手指松松握着一瓶冰水,悬在他头顶,开口对着他。
蒋国保这才发现他很高,肩膀宽阔,瞳孔漆黑,幽深晦暗,眉眼间冷淡的戾气压不住,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时,竟然生出些危险的畏瑟感。
蒋国保还没来得及细想是哪一句话惹到了他,下一秒,瓶口垂直倾斜
哗啦啦。冰凉的液体全倒在了头上。
零碎的冰渣划过干瘪的脸颊,沿着皱纹遍布的嘴角下滑,滴滴答答落到衣服上,晕开一大片深色的水渍。
透心凉。
时间仿若静止。蒋国保没反应过来,僵在原地。
江淮俯身攥住他衣领。
蒋国保整个身子都被往上提了一些,拐杖倒在一边,眼皮还被水糊着,困难地睁眼来看。
江淮脸上的伤还没好,掀起薄薄的眼皮,狭长的眼尾收拢,瞳孔漆黑,深不见底,混杂着眉宇间的阴鹜,直盯得人双腿发软。
“还有你这破嘴。”
他伸手,一下一下地拍着老头的下巴。轻,缓,啪哒啪哒的声音响在空气里,羞辱意味十足。
江淮眼神冷得像冰,一字一句,轻声道。
“是你自己关,还是我帮你关?”
作者有话说:
江淮:意淫我老婆?你做梦!
06 浴室
小城清醒得比大城市还要早,菜市场从四五点钟就开始抢摊位。阿公阿嬷端着小板凳,坐在塑料雨棚下吆喝,跟买菜的人讨价还价。
杀猪的人挥动菜刀,在案板上留下一道又一道刻痕。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
等到林念一言不发地路过时,已近收摊时分。人们纷纷收拾东西,合上遮阳伞。地上只剩下被人挑拣后剩下的细碎菜叶。
林念抬脚,在即将踩上尚还新鲜的菜叶时犹豫两秒,最终落脚别处,绕开走了。
他们是同类。
都是看着光鲜亮丽,甚至生机勃勃的,但实际是被人抛弃,逃不开枯萎发黄的宿命,会在不久后腐烂,然后混着垃圾一起丢走。
回家的路走到一半,南坪又开始下雨。
淅淅沥沥的小雨,丝丝点点落在人的身上,轻微细小,但却能迅速淋湿一个人。
林念双手绷直举起,手掌搭在额前,在雨里奔跑起来。
楼下老头已经不见了,收音机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淋雨,她扫了一眼,飞快跑上楼。
拧开钥匙进门,屋里没人。
林念一边往卫生间走,一边心事重重地思考。
其实胡玉山没说错,她的确需要钱。
九月是高三,课业繁重,没时间打闲工,她必须得在这两个月攒够下学期的生活费和学费。
姓谭的拍完最后一组拿着原片就跑了,没给钱,现在估计也追不上。但他从前好像跟她介绍过一个人,说是城里专拍广告的。
林念大脑飞速旋转着,一边拿起手机找聊天记录,一边握上卫生间玻璃门把手,往下摁,打开门。
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速滑动。
她此时只能庆幸没有一气之下谭坤删了,还能找到当初被她忽略的名片推荐。
点开资料卡,添加,一系列动作完成后,林念松了一口气。
然后才感觉到不对。
卫生间的门推开一半。
窗外雨声响亮,滴答落在雨棚上,盖住了不明显的水声,但白色劣质瓷砖上挂着的水珠证明,淋浴的的确确是开着的。
林念兀自屏息,盯着地板,下意识开始回想。
模糊地记起另一把钥匙好像搁在茶几上,卫生间玻璃门大概也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