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听说了啊,你上个老板没结工资就跑路了。王丽芳那老娘们儿到处说你穷得叮当响,水电费都不交。”

“现在假期,你还能勉强过一过,等到九月要开学了,学费生活费一大堆,到时候你怎么办?”

说的话在理。

但说话的人是个傻逼。

林念掀起眼皮看他,平静地问,“所以呢?”

胡玉山被她这么清泠泠地一看,那股熬了一晚上的火又冒了出来,视线下流地往她胸口来回扫,咧嘴淫笑道:

“所以你就从了哥哥呗。你继续住你的房间,甚至想住我的也可以!我们俩每天晚上关上房门办事儿,谁也不知道。”

林念微俯身,灵巧地从他手臂下钻过去,面无表情地往外走。

胡玉山欸了一声,追上来继续苦口婆心地劝:“这样你钱也有了,房子也有了,吃香的喝辣的,我妈还每天给你做饭,多好啊。何乐而不为呢?”

林念已经走到了门口,握住防盗门把手,转头看他。

桃花眼冷淡,看向他的时候跟看地上的垃圾无异。

“我嫌脏。”

05 冰渣

“操,你他妈个狗娘养的,别给脸不要脸啊!老子想睡你是看得起你。”

“你们这行的不就是给别人睡的么?少他妈装纯……”

林念哒哒几步快速迈下楼梯,裙摆飞扬,把胡玉山气急败坏的骂声甩在身后。

有病。

不知是跑得太急,还是终归有点生气,林念胸口剧烈起伏着,手里的信封被攥得变了形。

她飞快地迈步,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有些时候命运大概真的爱捉弄人,老天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往富贵的人身上撒金光,往贫穷困苦的人身上砸雨滴。

出单元门的时候,远处走来个女人,四十来岁,穿洗得褪色的蓝色工作服,左胸处印着“南坪纺织厂”的字样。

林念呼吸一滞,下意识想找地方藏住,刚背过身,就被发现。

“念念!”女人急切地喊道,甚至追了两步上来,差点摔。

林念顿了两秒,回身,“……小姨。”

*

筒子楼。

蒋国保坐在塑料椅子上,双手搭在拐杖上,背靠着大榕树,浑浊的双眼盯完了所有路过女生的大腿,乐呵呵地抚弄了两把腿间软趴趴的东西。

“老头儿。”

他摁大收音机音量,正准备眯着眼打盹儿,听见一句低沉的喊声。

在叫他么?

蒋国保眯起眼,四处看,终于在头顶上找到声音来源。

三楼阳台上,陌生的少年穿黑衣,半弯着身子,双手搭在栏杆上,神情散漫,眉眼倨傲,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把你那破烂玩意儿关了。”

他冷淡地说,眉间有一股压下的躁郁戾气。

有病。

哪来的小兔崽子。

“你算什么东西?三楼那小婊子的姘夫吧?关你屁事。有娘生没娘养的玩意儿!”

蒋国保破口大骂,根本没理,还报复性地开到最大,舒舒服服地靠着树睡觉。

他在这片儿几十年了,每天早上都这样做,谁敢管他?

连最碎嘴的王丽芳从前住这儿的时候,不也只敢背地里骂?

这不,过了会儿,蒋国保睁开一只眼去瞅,那人就已经不在了。

“老虎不发威,还真有人当我是软柿子呢!”

蒋国保得意地哼笑一声,闭着眼,摇头晃脑,跟着收音机高歌起来。

“妹妹呀,你大胆地往前走……”

他边唱边想,这小子福气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