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月朕不在京,辛苦十三代政了,朕昨夜听徐阳修和蔺之铮夸你,说你议政有条不紊,甚有章法。”

捻着碗盖正沿边刮沫的手指顿了顿。

她眉目间多出几分不信来:“徐大人自来温厚和善,他体恤臣妹年轻,多夸赞少指摘倒是寻常,只是蔺中堂竟也有誉赞之词,可见哥哥这话定是刻意夸大,来哄十三罢了。”

“哈哈哈……朕何时骗你,古田盐井长期被李族宗亲霸占,他们勾结县府,抗税不缴。你查清其上下脉络后,以户土司蔡茯亲信的名义勾引盐庄内的的李家人出来,四军得以顺利进入全缴,因此保全了咱们全郦唯一一座盐矿,这可解了朕一桩心头大患!蔺之铮赞誉你两句,何来夸大?十三不必妄自菲薄。”

他指了指季云烟手中正在摇香的茶碗。

“水沸,别烫着手了,凉些再倒。”

她却不依,强行执着滚烫茶碗入海。

“叶芽娇嫩,久泡则过,须得趁热打铁才好呢,如今地方上的李氏余党风声鹤唳,三四天一封信地往邵阳来打探李氏定罪的进度。若非田产家业不可移,他们恨不得将土地都裹走私逃,这样乱下,臣妹才有空可钻,若哥哥当时在京同议,能想到的法子定比十三想得还要周全些,臣妹不过是出了些权宜之计罢了。”

清香茶气四溢,齐泽襄笑着接过小盏细品,赞其已入茶门。

“方才听说你前两日去上栗湖游玩了?庄子上的布置可还符合心意?”

“说起这个……”

她猛然想起入殿时暂放在前殿桌上的盒子来,在齐泽襄不解的目光中匆匆起身奔了出去。

“哥哥等我一下!”

哒哒哒的脚步渐远又渐近。

一方普通的木盒被季云烟抱了回来,连着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扑到眼神玩味的男人身前。

“哥哥!你瞧这个!”

盖子打开,露出里头一个结构精巧的木枷锁似的小玩物。

“这是何物?”

“这是五联犁的木模型!”

她三两句将其作用及结构介绍了,果然引得齐泽襄兴趣。

他略略思忖了片刻她所提及的难处。

“十三既发愁这犁无处可试,朕倒有个好去处。”

“哪里?”

她眼底被近午的阳光映得晶亮,浑身都发着光,微风拂来,青丝细描,勾勒金边。

齐泽襄失神几瞬才想起她的问题,仓惶垂眼开口。

“四军军营本就容纳有限,如今又骤然增兵,京畿囤兵过重易生事端。朕考虑在碑州以北、镇城以东各新建一处军营,一是将四营分兵出去,二是震慑南远及西北,如今西北开战在即,从龙殇偷越入境的流民渐增,朕恐届时边境有乱。”

季云烟想起先前齐泽襄隐隐防备她干涉军务。

她神色乖巧地看着他:“哥哥深思熟虑之事定然无误,只是这与五联犁何关?”

“先前十三不是一直担心新兵增加,粮草不足么?于是便建议效仿西周,改以兵囤,士兵且训且耕,朕觉得此法不错。待这五联犁问世,便先投入碑州军营去试用。”

“如此甚好!不过既要批量,就须得增设锻造及木械工厂来制这些犁械……”

齐泽襄指尖点在她手背思量着。

“那就将工厂放在宁阳县附近,朕记得县北有一处小铁矿山,叫……”

“广宁山,臣妹南下时路过此山,先前一直被李氏霸占,正是此次宁阳民变的起源地。”

他点头附和:“就是这座山。刚好此处离杭乡也近,犁械和新设的纺织局所用的机械一同,都放在这个工厂来出。”

“还可以兼制兵器,作半个兵工厂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