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建弼，既是你首告，那便由你继续来说吧。”

“陛下……”

徐阳修温言打断。

“方才所议军改之事……”

齐泽襄手指轻点在椅背。

“徐大人所忧朕都知道，只是，南北两处私兵营新训筛查非几日之功，及至事毕，非一年半载不完，许多私兵效力李氏旧营积年之久，他们一朝返乡，家中人口早已音容有变，甚或天人已隔，房屋田亩是否安在尚未可知，若凭着军中一纸信函就将他们困在旧土，无法活命，朕实在不忍，若他们还有远地亲眷可供投奔，那也算安得其所。”

“陛下，若真要开放流通，定有许多非军中之人趁虚流窜，臣恐动摇国本啊！”

“徐老，”纪凉从旁解释，“因此才是从南边起，逐步开放。”

徐阳修仍面色不从，罕见如此极力反对。

齐泽襄以指节重重敲了下椅背：“那今日下朝，徐大人你同纪凉一道留下，容后再议。”

徐阳修迟缓拜礼：“是，臣遵命。”

殿院侍御史荀建弼得了陛下可以开口的眼色，清清嗓子，朝季云烟一拜。

“兴阳公主，臣前日接到密报，信中称，您近日收受正看押大理寺受审的吏部尚书余理全余家二房之贿二十万两的钱庄兑票及十张田庄地契，信中余家下人的口供手印俱清晰无误，并有目击证人亲见，三日前，余家二房余理达出入您的公主府，所有证据业已移交大理寺，经核查勘定无赝。”

荀建弼瞥了一眼季云烟，略略忐忑地继续道。

“臣奉陛下亲授参劾皇室宗亲之权请问公主，如今余理全还未定罪，您便收受巨额之贿，可是要从中斡旋调停、预备替余理全开脱罪责？”

第0295章 292 新党利刃

殿院侍御史面向兴阳公主的质询之声未落，正阳殿内便响起此起彼伏的窃窃议论。

“兴阳公主乃定安宫变扳倒李氏的首功之臣，如何会与逆臣余党勾结？我不敢信。”

“不信？近日城中公主与姚家戏伶厮混的传言甚嚣尘上，那姚永淳虽没被抄家审查，但你我皆知他是李成弘在户部的旧部，过去与余理全也多有往来，这可做不得假的！”

“姚大人就在殿内，你们且低声！”

“就算姚家戏子是谣传，但我家表舅那夜正好在春芙楼用饭，亲眼见着公主赴了姚永淳设的宴，这不就摆明了，公主要借协理朝政之权，意图为余家脱罪么！”

……

新党诸人多有不可置信之色，少有几个已经朝季云烟后背迫了几步，横眉不忿，意欲指责。

礼官叫了好几次肃静，方才平息殿内此起彼伏的众议。

季云烟静默垂眼，闻尽非议。

荀建弼听了朝臣诸语，鼓出些继续质问的底气来。

“兴阳公主，请于殿上、于陛下及众朝臣前，回答臣之所问，您是否收受余家赇金脏私？”

堂中肃了片刻，众人皆看向沉默不语的公主。

一道清冽嗓音岔来：“荀大人，堂前面询年长宗亲也罢，公主毕竟年轻质弱，又是后宫女眷，容后堂下再询也不迟。”

季云烟看向熟悉的声音来处，只见蔺之铮仍板着往常的扑克脸。

竟却在替她解围。

众臣议论又起，多有在疑，公主为何不答？是不敢答？还是确有其事？

荀建弼听罢，又强硬咽下一口勇气。

“蔺中堂，纵使您曾就任御使大夫，总领过御史台常务，但常言，‘御史无长官’，即便您如今还在任谏台，您也无权干涉臣之弹劾。更何况，如今您已执掌内阁，如今您分内乃统管百官下辖庶政，臣奉有监察之责以纠朝风，独立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