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怀心中一惊，即刻去看齐泽襄脸色。

果然见他面色低沉。

蔺之铮话音落下去半晌，齐泽襄才点着笔尖，漫漫道：

“既众卿相持不下，不若以票表决罢？”

语毕，众人皆一愣。

先帝在位时，内阁商议大小事，屡屡分歧，于是引入票决制。

尚书令一人独占三票，左右仆射各两票，四参政各一票。

中书令旁听记录，没有表决之权。

以票表决后，若先帝存有反对，则打回重议，再行票决。

只是，李成弘入主内阁后，其独断专权，票决制自然作废。

众人未料，陛下竟不直接裁断，而是重启了这个旧制。

齐泽襄扫视一圈，歪头“嗯”了一声。

“如何？”

徐阳修率先拱手。

“陛下，臣以为此办法甚好。”

继而，其余人也相继附和。

蔺之铮却面有挣扎，直到最后也没有应答。

于是众人随着齐泽襄的目光，也渐渐看向蔺之铮。

季云烟看着眼前这个二十五六的年轻人，不难理解他的不情愿

如今在场的内阁五人，长久与徐老共事，李成弘倒台，徐老就成了内阁中资历最深之人。

他蔺之铮空降尚书令之位，座位还没坐热乎。

自然不能指望眼前这几位会倒戈于他，同意他的提议。

左仆射徐阳修持两票，三名参政持三票，合计五票。

他蔺之铮纵使手上拿着三票，也难以与之抗衡。

“蔺中堂。”

夏怀低声去唤。

“您意下如何？”

齐泽襄见蔺之铮僵着神色，于是按下夏怀的手，笑起来。

“如今右仆射冯信和参政李文林都被看押在审，本该属于他们的三票，朕……想交给兴阳公主来投。”

蔺之铮惊愕，骤然一道视线扫向季云烟。

只见她浑然无措，愣愣呆住，一双眼睁大。

“陛下……臣妹……”

齐泽襄笑着隔空用指尖点了她一下。

“你曾南下去地方巡视，最是清楚从李成弘手里买官的那些县令老爷是如何行事，当地是否良政，你有话语权，这三票给你来投，朕相信你的判断。”

齐泽襄此刻的温柔笑脸，和当初说要将“卖官”之事交给季云烟来做时的，一模一样。

季云烟设想了几百种，齐泽襄口中那件“要交给她的重要之事”。

她未料竟是受贿卖官。

在她一个接受了九年制义务教育的现代公民认知中，卖官鬻爵，是一个朝代自掘坟墓的陋政。

但……那是在她完整了解郦锥如今财政状况之前。

郦锥人口单薄，农业人口稀少，依靠征收土地及人口税难以维持国库收入。

更别提乡绅横行，大肆兼并土地，国家能收到的钱更是大幅减少。

如今郦锥的财政收入，基本依靠商税，以及卖官收入。

捐官多操作于暗箱之中，因此李氏在位时，才能在这一项上极尽敛财，中饱私囊。

于是暗地募兵，组起数万人的私兵营。

当一个国家无法创造出新的财政收入来源，走到卖官鬻爵这一步，并不奇怪。

永和殿内的投票已然开始。

不负众望，内阁中拥有投票权的五人，除蔺之铮外，仅有一名参政支持严查经李氏提携上任的官员。

四票对四票，两方打平。

于是众人的目光，都转向被陛下临时赋予三票表决权的季云烟身上。

如果她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