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也有想过，十三会留在弥州，不愿意回来。”

季云烟彻底清醒过来。

她猛然起身回头，见齐泽襄还是方才那个坐着的姿势，未曾动过。

“臣妹……”

他分明还是温和的半笑神色，但她总感觉这其中竟有一丝不可思议的脆弱在。

“以后在朕面前，不要以臣妹自称。”

他的嘴角上扬得更刻意。

“方才那样自称‘我’，朕觉得就很好。”

季云烟的关注点丝毫没放在他这句话上。

她还停留在他的上一句

齐泽襄或许在猜忌，她是否有心投诚季家。

把季家牵扯进定安宫变的一环，是她南下前的鲁莽之计。

那时，她并不完全知道，季家和齐氏之间有如此之深的血仇。

但齐泽襄竟同意了。

他定然知道季家往事，他既同意，那或许意味着……他并不如宣帝那样，浑然认为季家是个错误。

当时她天真，以为齐氏与季家之间还有转圜余地。

但此时此刻，已非彼时彼刻。

齐泽襄害怕她不回来，言下之意必定是，她若意留弥州，那么她会死无葬身之地。

季云烟也微笑起来。

“哥哥信我，又许我前程，我不会辜负哥哥的苦心。”

她去牵他的手，把那道血痕牵到二人的视野正中。

“哥哥的伤口疼么？”

她眼中溢满潺潺心疼，指尖徘徊在他的伤口附近，来回摩挲。

摩挲到，他的眉眼逐渐从僵硬里软化下来。

他轻轻回了一句：

“不疼。”

“哥哥……”

她俯身下去，唇瓣贴上他的伤口周围，柔软试探。

齐泽襄应的半个“嗯”字戛然而止。

她伸出舌尖，沿着他腕间的血痕舔舐。

他僵在她下巴附近的掌心散发着热度，随着他指尖轻颤翕动，那热似捏住她下巴般包裹。

只要指尖伸出一寸，就可以掐住她纤细的脖颈。

然后伤口就会再次撕裂，流出鲜血，顺着他的手腕虎口，淌进她的胸口。

但齐泽襄只是垂眸凝视她的舔舐，一动不动。

以示好为目的地舔净所有血渍，季云烟伏在暗处开口。

“小桓将军人很好，为了他，我也一定会回邵阳的。”

齐泽襄缺一个能长久拿捏住她的把柄，她必须要编给他。

以此，才尽可能绝了他的猜忌之心。

她在他手背边缘说的每个字，都散发出能氲得他战栗的温热水气。

但他的指尖却停止颤抖。

“这么说来，十三是有意于那小子了？”

他的语气又不动声色地恢复到如常的温和里去。

“啊……没有，十三没有这个意思，哥哥别误会。”

季云烟语气如少女般娇憨，把他的问句推向一个肯定。

“哈哈哈哈……那小子是不错。”

是他亲手挑的人，送到季云烟身边去，岂会出错。

“只是还未及冠，他好像才十七岁？”

“是，他是太平二十八年生的。”

“十三这样清楚，还说不是？”

她顺上，抱住他的手臂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