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这一撕，也惊了季云烟一跳。

眼前的李沛君，似乎比过去更暴躁易怒了。

“季云烟！”

太后直指一片跪伏中仍笔直站立的季云烟。

“你好大的胆子，竟凭一封假信就敢污蔑本宫！来人啊……”

“太后娘娘。”

季云烟冷肃截断她的嚣语。

“如果您不曾与南远密谋篡位，您敢当着在场文武百官的面起誓，将来南远军北上入我郦锥国境，南远军定不会听从您与李中堂的号令行事吗？”

第0205章 202 交锋三

太后被季云烟的这番厉问怔住。

她困入“立刻宣布她所做一切都是为了东征伐齐”以及“南远驻军自然听从陛下与南远军首领行事”两个答案之间。

难以抉择。

季云烟赶在今日来堵她，如果立即宣布，季云烟是否还有后手？

但如果答了后者，未来出尔反尔，岂不落入她圈套？

是以，她的目光有些飘忽，看向堂下的李成弘。

李成弘本性向来瞻前顾后，哪能给她一个准话。

一来一回，百官将二人的眼神戏看得真真切切

既不曾与南远勾结，这样好反驳的问题，太后怎犹豫了？

太后不愿再僵持下去，扬起下巴睥睨而视。

“十三公主，你伪造信件，诬告哀家，以下犯上，是为大不敬咳咳咳……”

“太后娘娘。”

蔺之铮趁太后咳嗽，插话进来，但手上的礼数却周全。

“我朝律法自来官民同罪，意图篡夺皇位乃株连九族的顶天大罪，岂容儿戏？十三公主既然人证物证俱在，阖该当堂立审，就算伪证，也该经由大理寺勘验，太后您就这样把证据撕了，这……”

三年前科举殿试，齐泽襄相中蔺之铮，钦点其为新科状元。

此后，蔺之铮如雨后春笋般冲破李氏在邵阳朝堂上夯实的旧土，一路升至如今的御史大夫。

替齐泽襄暗中办下不少新政。

国库空虚已久，朝中今年多次主张调高农税。

议及关键处，蔺之铮突然杀来，说御史台接到举报，户部该主政官员涉嫌贪污，须得停职查办。

调税被迫搁置至今。

太后朝身后龙椅之上那位虚虚瞥了一眼，从短暂的浑噩中彻底清醒过来。

她再不理会蔺之铮这个嘴皮子功夫从无败绩的硬茬，转而，冰锋似的视线射向季云烟。

“十三公主。”

“有密报称，你此次南下，特意前往弥州，拜会你的母家叛臣季氏，你今日污蔑哀家对圣上不忠，是否受季家挑拨，意图搅乱邵阳朝政？”

百官骤而哗然。

东齐弥州，叛臣季氏。

这个多少年在朝中未曾敢被公然提起的禁忌……

视线又纷纷指向季云烟。

季云烟垂着眼，默了一会，跪下去。

不一会，她跪伏的身形抖了抖。

屏息凝气的安静氛围里突然响起一声抽泣。

“娘娘……”

众人愕，莫不是十三公主这便败下阵来了？

谁知她下一句

“臣女不知您为何要派人截道暗杀臣女，那时臣女与桓将军追击南远暗探，深入边境应苍山，岂料那里早有您的埋伏，臣女九死一生，坠入悬崖，所幸被弥州百姓所救，这是那时候留下的伤……”

季云烟撩开衣袖，露出手臂上好长一道新疤。

“臣女那时昏迷，醒来时已经在弥州大乐城内了，臣女擅自离境前往弥州，并非出自臣女自愿，请娘娘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