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时间哑口，但又实在好奇，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咬牙问去。

“那……那你干嘛还回那个穷地方？”

正午透过祠堂白窗透进来的光线，衬着季云烟的侧脸弧度流畅分明。

她的神色很淡，但嘴角噙着些复杂的情绪。

这一瞬间的定格和季云烟接下来的一番话，从此印入尚未涉世的少女心中，在她今后的难熬之际，她总莫名回忆起此时此刻，给她一些安定的力量。

但此刻，桑灵只是被她怔住，不再把季云烟当成情敌，而是悄然把她放到表姐的位置上去。

“桑灵，这世间还有好多好多人，他们吃不饱穿不暖，过着日日求生的挣扎日子。我知道你其实是一个善良又正直的孩子，如果你有机会去见一见他们，或许会觉得，这世间还有比游山玩水更有意义的事情可以做。弥州是很好，但我不愿躲在温柔乡里虚度此生。上位者既受百姓奉主之诚，应庇他们鱼米恩泽，我见过郦锥百姓的苦难，所以想为他们做些事情。”

第0195章 192 你是不是已同他定情了？

季云烟并不愿做个常唱高调的吟唱家。

不管在任何时代，苦难永远都是人类的基调，刻意提起，往往虚假。

但这次南下，她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到贫苦和挣扎在人类这个物种身上留下的深刻烙印。

她这一番慷慨陈词虽带了七八分的真心，但也是想借机唬住桑灵，好让桑灵不再找她麻烦，省一份心。

“你别……别这样……”

这孩子似乎是真被唬住了，她咬着唇，眼神局促乱飘。

“那……那你如果这次借不到兵，回去的话，南远要打你们怎么办？”

季云烟轻轻叹了口气。

“若当真兵临城下……那便抵死顽抗罢。”

桑灵心里堵得慌，但毫无办法，只能努力安慰她。

“你……你也别以为我想日日呆在庄子里的！”

她努力辩解，不想被表姐误会自己是个废物。

“爷爷他不准我乱跑，也不准我像季文澹那样可以出入辅佐，我只能听从他们安排，我连学骑马都只准骑小马驹，其实……我也想像你那样……”

季云烟看着桑灵的慌乱，挑了下眉，打断她。

“你帮我个忙。”

“什么？”

季云烟耳语过去。

桑灵眼睛逐渐睁大：“你来真的？！”

她眉眼又弯起来。

“不然你以为我在同你玩笑么？”

“不是……”

桑灵有些慌乱。

“我帮是可以帮，但是你这个……爷爷和扶墨哥哥知道了会杀了我的！”

“不会，他们都知道是我主使，责怪你无用。”

季云烟歪着头，继续引诱。

“你不是一直希望我走么？”

“也不是……哎呀……季云烟你这人怎么这样！”

“嘶……”

季云烟突然弯下身子，捂住腹部。

“你怎么了？”

“我来了月信。”

她皱着眉，努力深呼吸。

方才跪了大半个时辰，的确难受至极，幸好同桑灵说了会话，以为缓解了，谁料还是不好。

“哎呀你别跪着了，反正没人，你过来，我给你揉揉。”

桑灵不由分说把她拽过去。

“你这个人怎么和我想得完全不一样！太可恶了！”

季云烟面褪血色，手脚抖得厉害。

“本来觉得我是个讨厌的表姐？”

“哼，现在也是讨厌的表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