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乾吃过早膳了吗?”
“阿乾吃过啦!”
“我同你师父有几句话要讲,阿乾先去玩,好么?”
小崽没等她说完,挥挥手,连蹦带跳走了。
室内气氛骤降下来。
季云烟的视线又回到扶墨手背的一枚红色水泡上。
昨日还没有,像是新烫的。
她轻轻碰了碰,吹了吹:“疼么?”
扶墨大喜过望,被她吹过的手颤得不可遏制。
“不疼。”
他把伤收进袖子里藏住,但她要撤回的手,他却一点也不肯放走。
一双深眸又憔悴又喜悦,脸粉了半边。
“不疼的。”
低下头,好像眼眶又红了。
她任他握着,他手心的汗湿漉着,热气裹满她的指尖。
“我当真不怪你,甚至还是感激你的。”
但话却讲得温柔又官方。
“我昨夜听婢女说了些你的事,非常理解你的心情。”
她怕他不信,刻意又拉高了几分嘴角弧度。
“但你不要做那些自苦的事情,姥爷和扶伯父若知道你在我卧房外苦等一夜,定也是心疼的。”
“那你呢?”
“嗯?”
扶墨抬起一双桃花般柔软的湿眼,眼底隐隐含了几分期待。
“你……会心疼么?”
“我不会。”
季云烟笑得柔,语气也软,但话却如刀尖般戳开他的心脏。
“你这样做,会令我觉得不舒服。”
“请表小姐安。”
门外突然传来婢女的声音。
见扶墨也在,补上一句:“请扶公子安。”
“庄主来问,表小姐身体如何,待修养几日,想请表小姐游庄。”
“好,谢姥爷关心,我身体很好……”
扶墨一直僵着的手指突然抓紧她的。
她知道他的意思,笑着看了他一眼,摇摇头,又看回婢女。
“今日下午就可以游庄。”
扶墨自然是劝不动季云烟的。
但季老爷子后来回的一句“云烟这几日还是先将养着,待扶墨说你身体恢复了,再说后面的事”,直接将季云烟的计划进程又拖慢几日。
再后来,连同“希望山庄安排人去苍福县找小桓将军报信她在弥州”的愿望也统统以“先休息”为由而搁置落空。
她隐隐察觉,老爷子有把她滞留弥州的打算。
若没有军情当前,再多留半个月,反而有益她的计划实施,但万一南远军要强行提前北上入境郦锥……
季云烟满腹心思的这一日在被扶墨的悉心照料下缓慢度过。
才治了第两日,脚痛浑然止住,双腿也勉强能行走了。
听阿乾说,她原先身上有个什么蛊,所以心智迷乱,落下悬崖。
也不知扶墨什么时候治的,阿乾来捏她的脉,惊讶得眼睛都直了,说她的蛊竟散干净了。
扶墨的确是她在这片大陆上目前遇到过的、医术最高超的大夫。
除了被季家刻意教化、事事以她为先的人夫感令她有些不适,他也实在是个良人。
但,她不可能被困在弥州。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这夜好容易将扶墨驱赶回去睡觉。
夜半她有些口渴,刚要叫人,想起婢女们因扶墨在所以都刻意远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