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立轩安抚地笑着,眼底还有些淡青的疲惫之色,但语气却极冷静。
“我若一个人进去,不必想着你的安危,这样我便能专心。”
“可昨夜我们是分工的!”
季云烟自知性命是最要紧的,但是,私兵营不但要速探,而且不能打草惊蛇、要瞒着李氏一锅端,他一个人进去,若无法应付那么大的局面……她实在担心出了差池。
她死死拽住他的袖子,不觉泪泣。
“我要与你同去,你别丢下我……”
桓立轩第一次见她的泪,心底某块地方直接就塌了。
什么身份规矩,一瞬间忘了干净,只记得她咬着唇低头的委屈模样。
后面的字都被他压进怀里,死死抱住。
好半晌,那胸膛长叹一声,下定了决心。
“好,我们同去。”
尽量将她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去护她周全,他还是有些自信。
天光仅仅半亮。
十六个村妇,自安平县出发,押着八辆米面粮车,驶在道路逐渐颠簸的乡道上,往安沐乡方向去。
刚入乡即有岗哨盘查,文契身份,十分仔细。
到了季云烟和桓立轩这车,一见两个灰头土脸腰背佝偻的,匆匆便放过了。
昨夜,被问及运送物资理应是熟悉面孔,她二人如何混入之时,崔跛面色犹豫道:
“这些运送妇女常有死亡,公主倒不必担心这个。”
桓立轩不解:“为何常有死亡?”
季云烟听懂了其中隐晦意思,拉住他袖子:“别问了。”
后来独留他二人夜话时,他又问一次,她才解释:“一个尽是男丁的营寨,女子进去,什么下场?”
郦锥正规军素来有专事的教坊司驻扎,桓母又不许他近前,他一个不经人事的,哪能立刻想到这些。
桓立轩立时羞红了脸。
这也正是他当时不愿让季云烟去的原因。
若真被发现,从万千军中将她救出带走,这样的底气他还是有的。
但他怕这种事,他不想她被人碰,一根手指也不愿意。
因此今早出发前抹灰时,他不放心,又亲手在她脸上抹了一层。
运粮车队在安沐乡被拦停三次,二人趁机将岗哨布置和兵力情况摸了个大概。
然后又行一段荒野之路,日上三竿之时,终于瞧见莲花山的巍峨之廓
刀削斧劈的陡峭山壁,光溜至极,除了山顶的绿色,大部分山外侧都是青灰的秃。
季桓对视一眼,皆心道若要爬山私逃,恐怕死路一条。
及至山脚,前方四座瞭望塔依次沿着大门铺开,桓立轩粗探了一下箭塔结构,果然是郦锥军造形制,又估了下箭矢射程,心里有了数。
离营门不足一里之时,突然身后连响几道抽鞭声,刚偏头去看,只见两匹快马拉着一四轮木厢疾驰越过粮队。
季云烟用余光透过厢板缝朝里看去……
是一车的人!脸上都包着黑布!粗估下来,约有十几个!
却见里头之人俱恹恹然、毫无生气,想必是用药打昏了强行绑来的男丁!
那装人的车连停都没停,亮了一块什么牌子,径直畅通入营。
然后才轮到季云烟这队被盘查,于是他俩再一次听到岗哨官兵吐槽:
“这次来的怎么这么丑?”
“这个这么黑,还一副有病的样子,娘的安平那些杂碎办事越来越不尽心!”
桓立轩不动声色地把“又黑又浑身癫颤”的季云烟盖到身后,自己刻意抬眼看了一眼眼前官兵。
众人注意力立刻往他身上去,摸捏调笑了一番,疑